泽兰立于庭院之后,听见木门被秋青踹开,还未抬起手中九节鞭,但听咻咻声响,有暗箭穿破窗纸朝他射来。未及反应,风驰电掣间,有谁突然环腰将他抱起,泽兰只觉双足离地,林木自眼角朝前倒退。
会有谁总在他陷入危险时出现,将他救出?泽兰不由自主地问道:“萧敛风?”
他想抬头看他,他却忽然踩上树枝。泽兰没能踩中,左脚脚踝倒撞上粗枝,当即疼得哎呦一声。环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泽兰抓着他的衣衫站稳,感叹道:“我这多灾多难的左脚啊。”
又一轮箭飞来,泽兰只见一阵刀光,耳边砰砰金属碰撞,箭或被砍断或被打飞,无一枝伤到自己。
这人趁暗器稍停,一收手臂把泽兰按到身上,转身又退出百步远,步步稳当,是个内力相当深厚的高手,竟还有心思在他发上闻嗅。泽兰翻起白眼,心说果然是萧敛风这犬狼,大大方方地回抱住他。奔跳之间,没发现这人的身体一僵。
“想起我这正牌男友了?”泽兰阴阳怪气道,“我抱得你舒服,还是她抱得你舒服?”
听不到回话,泽兰又咬他一口:“你还不说话?真喜欢上她了不成?!”
正要抬头,却被他按住后脑,“闭眼。”
“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泽兰依言闭眼,足尖落地,落叶清脆作响。
春时林间鸟鸣不绝,啾啾吱吱。他在一片林木之中不知等了多久,还是没听见任何动静,终是等不下去,怒而睁眼,只见四围树影重重,何来萧敛风。
第五十九章
萧敛风等至深夜才等回泽兰。他走了一天的路,早已筋疲力尽,回房便瘫倒在床,并不理会萧敛风沉声质问他去向,只合了睡眼,嘟囔道:“要你管。”
他一天没见着泽兰,虽知是和金昭玉等人在一起,还是担心得很。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忧虑全化成恼怒,硬是把人从床上拉起,“我不管谁管?”
泽兰把他推开,“谁管都不要你管!”
他向来通情达理,这一句顶嘴来得太过小孩子气。萧敛风被蓦地一推,倒被推回了神,觉出他的不妥,“你这是怎么了?”
“问你自己。”泽兰又倒了下去,“我要休息了,你走。”
萧敛风怎能再捱一夜,脱了靴子也躺进泽兰被中。泽兰深知抵抗他这流氓是绝无胜算的,便只挪了身子躲进床内里去。萧敛风偏要和他纠缠,将人给死死抱进怀里,埋首他发间寻香,“好兰兰,我最舍不得你难受了。告诉我我错在哪,一定改。”
他还没意识到去抱别的女孩,就是他的大错特错吗?泽兰不想和这渣男说话,闭紧了眼,铁了心不理他。萧敛风认错认得真诚又勤快,满嘴甜言蜜语,往昔叫泽兰面红心跳,如今却只让他越听越气。气到暗自解开银铃锦袋,指尖却摸索到别的东西,柔软顺滑,连着银铃一同取出,不禁一惊:竟是花瓣。
他坐起身,将锦袋自腰间整个解下,倒转抖了抖,凭空掉出一朵残花来,将手中花瓣与残花拼在一起,辨出一朵粉紫蝴蝶兰。泽兰喃喃自语:“是他……”
那神秘男子说闭眼,并非全然要他呆站,还真玩出了一朵花样,如今躺在他的掌心,无所适从。萧敛风警惕问是谁,泽兰心说他也想知道是谁。
一件事归一件事,泽兰安慰自己,现下不该是闹脾气的时候,实则他也确实答应过要将今日之事知会阿风。便强打起精神,自他们如何找到藏贼之处说起,说到暗器放完,秋青与金昭玉提剑破门而入,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白木。饶是江从岸也明白这事并不简单,秋青更是登时失了血色,双眼瞪得极大,扭头看门外天色,直说走不了了。
萧敛风听到这里,面色亦然凝重,“追魂经。”
六川剑法虽是武林禁术,曾经也是本正道剑谱。这追魂经术,却是不折不扣的至邪之道。编者名姓成书之时已不可考,只知非一人一时所作,而且全书已然四散迭失。汪名灯的明门掌,便是以追魂掌法为基础自创,威力巨大,成为朝堂江湖大患。若有人能将这整套经法修成,实在不敢想,又当何等恐怖。实则修炼追魂经者会失却魂魄,徒留一具尸骨行走,人鬼皆非,不可长时间见光,否则会丧失神识,当真成了地上阎王。
此地不宜久留,可日阳尚未西沉。白木这副模样,八成是碰过追魂经的,众人不敢让他置身阳光之下。泽兰便出了个主意,脱了外衫将人裹起,轮流背了回来,身体才这般疲怠。“白木不方便带回孙宅,他们就回去先前那家住店了。这小孩的脉象乱得和线团一样,秋青给他输了内力,勉强算好了点,睡过去了。”泽兰讲了这一通,人也精神些许,“时间不早,我们就说明天再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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