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为大人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不过二十三四,头戴白玉发冠, 一身绸缎衣裳, 一看便价值不菲, 他道:“停了吧, 我想下去走走, 你先去村长家, 我随后一步过来。”
“可大人,您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那人轻笑了一声道:“若是走丢了, 我不会问路啊, 况且这不过巴掌大的地方, 又怎么可能会走丢了,本官又不是那三岁小儿。”
车夫见状,只好呵停了马车,看着自家公子下车,面色掩不住担忧地叮嘱了好多话。
“行了,你也别烦我了,虽说来这里是为公务,但看这里山清水秀,也不妨就当做是来散散心了。”
这被称为大人的人,名叫钟士栖,是这个县的县承,如今下来,便是负责来巡查民情,亲自来看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如今刚刚战后,正是百姓调养生息的时候,上头命他们要好辅助当地百姓种地,所以他们平日里顶多也只有写鸡毛蒜皮的小事,先来无事,钟士栖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比如,暗地里视察民情,看是否有欺男霸女的地主作乱,安抚民心。
钟士栖略新奇地一边打量四周的风景,一边往前走。
不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男子,手上那这个什么头也不抬一下,等走进了些他才发现,那不是男子,竟是个在读书的哥儿?
他想,即便是在城里,也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可能会让哥儿读书,而这里,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而已,怎么竟然连哥儿都读书了?
他注意看了看对方的打扮,身上穿的是洗的发白的粗麻布衣,手上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一把镰刀,看着并不是有钱的人家,但他手上拿着的确确实实是一本书,上面写着字,而他也确实在看的样子。
钟士栖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便故意放慢了脚步,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随后他再顺其自然地与对方攀谈,结果直到与对方擦肩而过,那个哥儿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就更别说抬头了。
这让钟大人的面上觉得有些挂不住,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高声道:“这位公子,敢问前面可是花家村?”
花子舟啪地合上了书,转头看向那人,眼中十分明显的有一份被打扰了的不快,这份不快即便是在看到这人长相非凡,穿着华贵也没有丝毫改变,面无表情地回了一个字:“是。”
他就这么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便转头继续往前走,只是却把书塞进了怀里,看起来十分宝贵的模样。
钟士栖有些错愕,他下乡也好多回了,还是头一次遇到现在这样被人嫌弃的情况,当然更令人错愕的是这个哥儿的外貌。
当真应了那句面白如玉,眸若星辰,周身清冷如雪松,便是穿得再寒酸,也掩不住他与众不同的模样,这哪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能够养出的人呐。
他忍不住跟着这个哥儿走了几步:“你……”
他才开口想搭话,那个哥儿便倏然转身,伸手拿起了篮子里的镰刀,目光森冷地盯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这几日花子舟遇到来找他搭话的人太多了,便也越发讨厌与那些不怎么熟的男子讲话。
想不到他竟这般凶悍,钟士栖吓得往后退一步,赶忙解释道:“我乃是县承,特来当地视察,对你绝无恶意,只是看你气质不凡,手上还拿着书,一时好奇,毕竟这地方读书的人实在是难得,所以才十分好奇,敢问公子,我能否去你家中要一杯水喝?”
当官的?
花子舟其实心里不想理他,但是他听说过,当官的都不好惹,他是不怕,但是他并不想给瞿青招惹麻烦,有意想拒绝,便道:“我要去挖野菜之后才回家,你若是要去我家,就得等我做完我的事。”
钟士栖听完面色一喜:“自然可以,那我与公子一路可好?”
花子舟忍不住有几分嫌弃地道:“你离我远点,我是有夫家的人,可不想被村里的人误会。”
有夫家了啊。
钟士栖心里有些遗憾,但面上依旧笑道:“自然可以,绝不会让人误会的。”
见对方都这样说了,花子舟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随后便自顾自地去挖自己的野菜,顺便去地里摘了一个瓜,但过程中依旧不断变换着角度提防着眼前的陌生人。
钟士栖自然一路保持礼貌,甚至在看清花子舟挖的野菜是什么样的后,也跟着蹲下,用一双从没有沾过阳春水的手去地里摘野菜,看起来怪异极了。
花子舟才懒得管他,搞定了自己的东西,拎起篮子便要走,钟士栖见状也不恼,也跟着起身,手上此时已经拿了小半把野菜,一步不慢地跟在花子舟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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