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官将热水呈上,道:“大少爷,醒酒汤已让人去准备了,热水在这里。”见沈明丞颔首,这才恭谨地退下。
沈明丞拧干热毛巾,把醉酒的人搂在怀里,用热毛巾擦拭面颊,问:“还难受吗?”
沈眠摇摇头,软声唤道:“大哥……”
“怎么。”
“大哥今天拔枪了。”
沈明丞沉默。沈啸威自小便教导他们兄弟二人,沈家人在外不可轻易拔枪,因为枪并不是吓唬人的玩意儿,而是杀人的武器,倘若拔枪,那就一定要有人死,或对方,或自己。
过了许久,就在沈眠以为,这男人并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大哥今日,原是想杀了霍谦的。”沈明丞把冷了的毛巾浸入热水中,再次拧干,擦了擦男孩白皙的细颈,“他碰了你,我很生气。”
沈眠眨了眨眼眸,有些不明白,说:“可是再生气,也不必杀人啊。”
沈明丞垂下眸,将那几根似白玉雕琢的精致的手指头握在手心里,拿起毛巾细致地擦拭,连指头缝都不放过,他擦得很仔细,仔细到有些偏执,直到柔嫩的肌肤通红一片,他才终于停下。
他将毛巾扔进铜盆里头,淡淡说了一句:“霍谦该死。”
沈眠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弄得有些害怕,小声说:“他或许是有些坏,可不曾伤害过我,大哥……”
沈明丞垂眸看着他,问:“对明煊来说,怎样才叫伤害?叫男人亲了,算不得什么,叫男人搂在怀里抚弄,也不算什么,倘若你是个姑娘家,今日他便是玷污了你的清白,叫外面的人知晓,名声会有多难听?”
沈眠撅起嘴,不高兴地嘟囔:“可我毕竟是男人,又不必似女孩子那样守贞,更谈不上什么叫人玷污了清白,大哥你何必这样生气。”
沈明丞冷冰冰的眸子骤然沉了沉,他一把扣住沈眠的手腕,语气咄咄逼人,“明煊当真觉得,叫人那样欺负,也无所谓么?”
沈眠低呼了一声“疼”,雪白的细腕已叫沈明丞捏红,他轻轻挣了挣,那只宽大的手掌却只是握得越发紧了些,简直要将他的腕骨捏碎,沈眠疼得眼眶泛红,小声说:“哥哥,你弄疼我了……”
沈明丞低笑一声,道:“这就疼了?你可知霍谦对你存的什么心思?你对他毫无戒心,不会饮酒却偏要喝,轻易便上了他的车,你可知道,他会给予你的疼,远比这个疼上十倍、百倍,你连这点疼痛尚且难以忍受,若当真落到他手里,也就只能哭了。”
沈眠何曾想到,这位如冷玉般冷静自持、淡漠儒雅的沈家大少爷,发怒时竟这般可怖,愣了一愣,才露出几分惊惧来,呜咽着说道:“他说我若是不喝,就要用嘴喂我,我又打不过他……大哥,你别生我的气。”
他眼眶通红,漂亮的桃花眸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却又强忍着不哭,小心翼翼地抬起眸,朝兄长笑了笑,似撒娇,又似讨好。
沈明丞心脏好似被针刺了一下,心疼得无以复加,一把将人揽入怀里,在他发红的手腕上吹了吹,道:“对不起,大哥不该把气出在你头上,大哥只是……”
只是什么?他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明煊不曾做错什么,这孩子一贯天真纯然,对人没有防备,只以为旁人都和家里人一样会宠他爱护他,由着他放肆,却不知外面多的是觊觎他的恶狼。
他闭了闭眸,轻声道:“大哥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怀里的男孩轻轻点头,似乎还在怕他,小声说:“那你现在还生气吗?我下回,会小心的。”
“大哥不生气了,你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沈眠连连点头,说道:“的确是旁人的错!”他揪着沈明丞的衣袖,与他说今日的事:“我原本好好地上课去,让司机给我买几个包子去,就叫人趁机抢了车,给带到不认得的地方去了,后来霍谦就来了,还带了好些人,我又没长出翅膀来,如何逃得了?”
说起这件事,他又数落起霍家兄弟。
“那个抢我车的人叫霍天,是霍谦的弟弟,他们兄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单单是相貌长得相像,连强盗的脾气都是一样的!他把我劫走了,一路上又是数落我没用,又是嫌我傻,本少爷这样聪慧的人,也就他有眼无珠!”
沈明丞不禁一笑,道:“是,是,你最聪慧。”
沈眠又道:“还有李斯年、刘大富那几个,分明瞧见了本少爷,竟装作不曾瞧见,他们若是机灵些,早些去找你来救我,我何必遭这许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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