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独自引巫燧前去,驻足于一道石门之前:“这就是你一直不曾寻到的地方。”
巫燧狐疑,隐约看见石门上刻有字迹,抬手拂去灰尘,终归见得真相——
“诸神退避之所。”巫燧一面喃喃念出来,一面蹙起眉宇。
此时此刻,心中百味杂陈,愧疚、悲哀、感怀交汇成滔天水浪,彻底将他淹没。在这难言的情愫里,他甚至还有久别重逢的错觉。
许久以后,巫燧才说出此话,字句只见,依稀含有轻颤:“是梵笙的墓室。”
陈川看着深深刻入石门的字句,仿佛每一笔都刻在自己心底:“哪怕直至濒死,梵笙的信念都不曾减退分毫,连墓室都不许神明窥伺。”
许久以后,巫燧心情才稍稍平复,出声问道:“他的遗骨就在里面?”
陈川不禁叹息:“梵笙死前立誓太重,为使此地无神可入,连尸骨都消散而去。”
巫梵听得此话,反倒又不惊愕了,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的一生都刚毅决绝。”说罢,率先推开石门,走入墓室。
石门溅开尘土,低吟着缓缓开启,也打开了巫燧尘封的往事。
漆黑的甬道如此漫长,仿佛他百年来孤寂的人生。最终,巫燧站定在墓室前,直至陈川点亮了里头的灯盏。
昏黄的火光映出来,将门前的一段甬道也照亮。巫燧驻足不前,心潮翻涌,恍然间见到火光,恍如大梦初醒。
所谓近乡情更怯,大抵只有他们这样历经世事的人才会知晓。
“进来吧。”陈川举着油灯望向他,眸中映着火苗,如星子般熠熠闪烁。
满墙壁画都是梵笙的过往,可开启的棺椁里却尸骨不存。
巫燧仔细看向每一幅壁画,最终,眸光落在空荡荡的棺椁上:“我从不曾想过,局面会是今日这般模样。”
陈川不知他指的是银戎城,还是梵笙,沉吟一番才应话道:“故事没到尾声,谁都不知晓结局。”
“说吧,你们在盘算什么事情?”他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复,再度变回从前冷峻自持的模样。
陈川不欲隐瞒,直言回答:“容晦以亓风部族人做要挟,命我取你首级。”
巫燧并不意外,反倒笑问陈川:“即便容晦不要挟你,难道你就不杀我了?”
今日的陈川,比往日更为直白:“我会杀你,但本质是不一样的。”
巫燧嗤笑出声,只问他道:“笑话,杀都要杀了,还分什么缘由?”
陈川惊诧地发觉,巫燧并无一丝怒意,已身受重伤的他,甚至没有反抗的意图。
巫燧眸光一睥,主动与陈川说:“我想你带我来到此地,不光是想说这个。”
“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在陈川意识到巫燧背叛容晦时,心中就已埋下一个猜想,“你逼迫司烜授予火神印,是不是为了抵抗容晦?”
“是。”这里屏蔽了容晦耳目,巫燧再无顾忌,“我在想,兴许火神有力量与其一战。”
陈川恍然大悟:“你想在自己身上先试一试,看看火神印能不能抵抗冰寒印?”
巫燧颔首:“用此方法足以窥得他们实力究竟相差几何。”
陈川却道:“司烜曾亲口告诉我,他若与容晦相较,也只算得婴儿。”
“但你不要忘记,他们生性相克,司烜本是占得上风的。” 巫燧精通法咒,远比陈川懂的要多。
若是可行,倒可以一试,此为陈川心中所想。至于巫燧,这些年虚与委蛇,着实暗含苦心。只可惜,再深重的苦心都无法洗去他的罪孽。
巫燧走动之间,看见棺椁中静静躺着甲胄与面具,皆是梵笙的遗物,忽而说道:“你若想要我项上人头,便凭本事来取。但是,我要你穿上梵笙甲胄,戴上梵笙的面具。”
陈川却拒绝了他的要求:“我不是梵笙,我是陈川。我要杀你,是为报摩罗城之仇,为我第一个孩子报仇。”
“你当然不是他,你与他根本就不一样。”巫燧清醒得很,再也不会将陈川认作梵笙,“但你只有作为梵笙遗愿的继承者,才有资格与我一战。”
这又算是什么理由?
陈川不禁苦笑,果真穿上金兽锁子甲,戴上怒目彩漆金刚面具。
不过片刻,百年的时光似都在刹那回溯,巫燧眸光一凛,骤然亮剑:“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梵笙,对不起。
陈川心中默念此话,拔刀出鞘,直奔巫燧而去。
刀光剑影之间,溅起尘土飞扬。那二人如斗狠的野兽,皆是用尽全力格杀,每一式是夺命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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