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道:“这怎么叫麻烦?二哥到我这里还拘束什么,真是。”
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金光瑶都能记住对方的相貌、名字、年龄和称号,隔多少年再见也能立刻准确无误地叫出来,并且很热络地迎上去嘘寒问暖。若是见过两次面以上,他就会记住对方的所有喜好与不喜,事无巨细,投其所好,避其所恶。这次因为蓝忘机突然上来金麟台,金光瑶原本并没有专门为他准备桌席,现在立即去置办了。
入斗妍厅之后,沿鲜红软毯施施然而行,两侧的檀木小案边都侍立着点翠佩环的美貌侍女,皆是微笑大方得体,胸口饱满,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连身材都相近,瞧来美观而和谐。魏无羡见了貌美女子便总也忍不住要多看两眼,落座之后,在那侍女斟酒时冲她勾了勾嘴,道:“多谢。”
谁知,那女子似是受了惊吓,窥他一眼,却又连连扑睫目光闪躲。魏无羡先是略觉奇怪,旋即了然,随眼一扫四周,果然诡异的目光不止这一道,几乎过半的兰陵金氏门生看他时神色都不太对劲。
他倒一时忘了,这里是金麟台,莫玄羽就是在这里骚扰同门然后被赶出去的。谁能料到他还敢大摇大摆恬不知耻地回来,而且还跟着姑苏的蓝氏双璧混了个上等席呢……
魏无羡往一旁的蓝忘机那边凑了凑,低声道:“含光君,含光君。”
蓝忘机道:“何事。”
魏无羡道:“你可不能离开我。这里应该有不少人认识莫玄羽,不然待会儿要是有谁要跟我叙叙旧,我就只能继续胡说八道装疯卖傻了。万一到时候丢了你的脸,可别见怪。”
蓝忘机看他一眼,淡声道:“只须你不主动招惹旁人。”
这时,金光瑶携着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一齐款步入殿。这女子行止虽端庄,神色中却带着一股天真烂漫之感,秀美姿容里也略显稚气。正是金光瑶的正室夫人,金麟台的女主人秦愫。
多年以来,这二人都是玄门百家之中恩爱夫妻的代表,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众所周知,秦愫出身兰陵金氏的附属家族乐陵秦氏,而乐陵秦氏家主秦苍业是追随金光善多年的老部下。虽说金光瑶是金光善之子,但因他母亲出身,二人原本是多少有些不登对的。但当年射日之征中,秦愫蒙金光瑶所救,对其倾心,始终不离不弃,执意嫁与他,终于落成一段良缘佳话。而金光瑶也没有辜负她,虽身居仙督之要位,作风与其父当年却有天壤之别,从不纳妾,更不曾与任何别的女子有染半分,这一点让不少宗主夫人着实羡慕。此刻,魏无羡看金光瑶一路牵着夫人的手,神色举止皆是十二分的温柔体贴,似乎还担心她走路不小心碰了玉阶,心道果真不假。
二人落座首席之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坐在他们下首的便是昂首挺胸的金凌,目光扫到魏无羡那边,瞪他不止。魏无羡向来是被围观惯了的,全程若无其事,觥筹交错间,该吃吃,该喝喝,顺便听斗妍厅中赞声一片,形势大好。
宴毕已是晚间,清谈会第二日才正式开始,众人三三两两离开斗妍厅,门生们为诸位家主和名修指引了客居。因蓝曦臣瞧上去有些心事重重,金光瑶似乎想问他怎么回事,然而他刚走过来,开口说了一句“二哥”,一人便横冲过来,撕心裂肺地道:“三哥!!!”
金光瑶被他扑得险些倒退,忙一手扶住帽子,道:“怀桑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如此不成体统的家主,自然只有清河聂氏的一问三不知了。而喝醉了的一问三不知,更不成体统。聂怀桑满脸通红,抓着他不放,道:“三哥啊!!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金光瑶道:“上次那事我不是已经找几个人帮你解决了吗?”
聂怀桑大哭道:“上次的事解决了,这次还有新的事啊!三哥,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活了!”
看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样子,金光瑶只得道:“阿愫,你先回去吧。怀桑过去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你别急……”
他扶着聂怀桑往外走,途中蓝曦臣过去看个究竟,也被喝晕了头的聂怀桑一把拽住。秦愫向蓝忘机施了一礼,道:“含光君,你好像很多年没来过兰陵参加清谈会了,这次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她嗓音软糯,实在是个教人心生怜爱的美人。蓝忘机颔首示意回礼。秦愫的目光又落到魏无羡身上,犹豫片刻,小声道:“那我失陪了。”便与侍女一起退下了。
魏无羡疑惑道:“这金麟台上每一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好怪啊,莫玄羽到底干了什么?发浪当众示爱?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兰陵金氏的人真是没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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