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公主的婚期定在十一月末,腊八节前,京中就开始张灯结彩。
公主大婚这一日,佟佳氏府邸是车马如龙。公主府距佟府不远,原也是高门府邸,新漆的大门,挂着四盏大红灯笼,很是气派。
苏伟跟着四阿哥赴宴,见到不少宗亲官宦,成车的彩礼被拉进府门,看得苏公公两眼发红。
四阿哥简单敬了几杯酒后就退了席,到公主府转了一圈,确认温宪公主万般稳妥后,才起身回府。
回府的路上,四阿哥很是沉默,苏伟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伸手摸了摸四阿哥的额头。
“爷没喝醉,”四阿哥好笑地抓下苏伟的手。
“那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苏伟眨眨眼睛道。
“你没留意?”四阿哥微挑眉梢,“今天明相没有出席,来的是他的次子纳兰揆叙。”
苏伟不太明白,四阿哥继续道,“皇阿玛将温宪下嫁给舜安颜,摆明了是想加深我与佟国维的关系。我猜,皇阿玛是不想让佟国维靠向大阿哥。如今不管明相有没有猜出皇阿玛的心意,他与佟国维间都将不可避免地产生嫌隙。”
“那,佟国维会靠向主子吗?”苏伟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缓慢地摇了摇头,“佟国维老谋深算,他深知已经得罪于我,这回头草是肯定不会吃的了。”
转眼腊八节将至,京中各处都漾起腊八粥的香味。
西配院
清晨,伺候宋氏的侍女们敞开屋门,打了水伺候主子洗漱。
净了脸的宋氏坐到镜前,揉了揉眉心,“苏培盛那儿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举动?”
漾儿打开宋氏的首饰盒,拿了只簪子在宋氏头上比划着,“小主放心,最近大格格跟着师父学女红,好几天没有到东花园去了。那苏公公日日跟着四阿哥,也没什么机会到后院来。”
宋氏缓了口气,看看镜中的自己,“你们多留点儿心,苏培盛在四阿哥身边这么久,谁知道他心里做的什么打算。”
“是,”漾儿挑了一只柳叶合珠的簪子别在宋氏头上,“其实,奴婢看那苏公公不像有坏心眼的人。昨儿个,咱们院里的丫头从那帮修屋顶的工匠嘴里打听出,苏公公在自己房子上头架了块儿平台,说是看星星用。奴婢想着,那苏公公可能还是好玩的心性吧。”
“看星星?”宋氏挑了挑眉毛,“苏培盛住在东小院里,跟四阿哥就前后脚的距离,他怎么敢这般没规矩?”
漾儿愣了愣,“许是贝勒爷准的吧,四阿哥一向看重苏公公的。”
宋氏抿了抿嘴唇,面色沉郁,“你去福晋院里看看福晋起了没,我要去给福晋请安。”
腊八节,宫中饮宴,皇上难得地兴起,准皇子们行酒诗祝杯,结果一个个喝得没了节制,宴席散后走路都画圈了。四阿哥也未能幸免,回府的路上,对苏伟一阵阵傻笑,苏伟紧紧靠在车壁上,心里泛起阵阵不安。
四爷府,福晋院里灯火通明,一同过节的宋氏、李氏和孩子们也才离开。诗瑶扶着福晋进到内厅休息,福晋歪在榻子上,眉头轻锁。
“主子可是在意宋格格的话?”诗瑶轻声问道。
福晋凝思片刻,点了点头,“苏培盛得四阿哥看重,整个府邸的人都知道。但是我一直在想,这份看重是不是太久了点儿,太深了点儿?”
“主子,”诗瑶不知该怎样回答。
福晋抿了抿嘴唇,轻轻按了按胸口,“迁府以后,四阿哥在后院留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啊。”
“主子,”诗瑶怔愣片刻,慌忙摇头道,“您千万别乱想啊,贝勒爷只不过是给苏公公搭了个台子。再说,说不定是贝勒爷自己想看星星呢。”
福晋略略地缓了口气,目色深沉,“四爷入宫饮宴,现在应该还没回来吧。”
“没听门房来回报,”诗瑶垂首道。
福晋抿了抿嘴唇,“你打着灯笼,咱们去东小院看看。”
紫禁城
微醺的康熙爷被扶回了乾清宫,伺候的太监们服侍着皇上换了便袍。
“圣上,”梁九功跪在康熙爷腿边儿,“今晚要不要叫人侍候?”
康熙爷眯着眼睛,看了看窗棂,点了点头。
长春宫,带着特有声响的马车停到宫门口。
刘裕匆匆掀开门帘,跪在内室,“小主,皇上宣您乾清宫侍寝。”
已经做到床头的佟佳氏微微一怔,看了看浣月,浣月慌忙地打开衣箱,“小主,皇上想是刚饮宴完,耽误不得。”
佟佳氏点了点头,起身褪下便裙。
四阿哥的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过国子监门前,“小伟,别跑,苏培盛……”四阿哥涨红着脸往苏伟身上扑。
苏伟一边固定着耍酒疯的四爷,一面冲车外喊,“把车赶到东花园的偏门,别从正门走,省得惊着主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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