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叹了口气,将食盒递给马廉,“四贝勒在忙,咱家根本没见到人。”
“那——”马廉蹙起眉梢,王钦却是一笑,“大管事放心,咱家虽然没见到四阿哥,东小院的事儿却是打听的差不多了。”
马廉带着瓜皮小帽,换了常服,赶在府里下钥的前一刻到了大门边上,正要出门时,却被任东路管事的李涵撞个正着,“大管事,这是要出去啊?”
马廉略微一惊,慌忙敛了神色,笑着躬身道,“是啊,家里有点事儿,趁着天黑回去一趟,明早再赶回来。”
“大管事辛苦,”李涵拱了拱手。
“谈不上辛苦,都是做奴才的本分,”马廉咧了咧嘴,“李兄弟快去歇着吧,我这儿先走了。”
“是,是,”李涵让到一旁,“大管事好走。”
马廉匆匆而去,李涵略有思绪地往排房处走,没走几步,就见库魁领着两个人穿着便服迎面而来。双方点头而过,李涵转身看着一行三人着门房开了小门,闪身出府,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隔天晌午,裕亲王府
张廷枢被急召而来,福全盖着毛毯,靠在榻上,炕桌上摆着一封书信。
“臣给王爷请安,”张廷枢俯身行礼。
福全面色发黄,神态间带着些许憔悴,“你看看这信,是今一早被人送到王府的。”
“是,”张廷枢接了书信,展开一观,片刻后蹙起眉心,“王爷,这——”
福全叹了口气,“本王已经派人去调查过这个邵干,他被调遣回京后与索额图来往甚密。”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张廷枢嗓音深沉,“此事非同小可,托合齐任九门提督,他手里握着的是整个京城的安全。”
“这点本王心里最是清楚,”福全神色安定,稳坐榻间,“你知道当初九门提督职责的确立是因为谁吗?”
张廷枢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小臣不知,只知道圣上任命的第一任九门提督是大将军费扬古。”
福全弯了弯嘴角,“费扬古以前,尚无‘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一职,京中八旗兵丁各自为政。皇上登基后,真正统辖京城治安的人,其实是辅政大臣鳌拜!”
张廷枢愣了愣,半晌没有说话,将手中紧握的书信又拿起来看了看,恍惚间想起什么似的道,“王爷,这信是谁送来的?”
福全摇了摇头,“送信的人什么都没说,门房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
张廷枢咬了咬下唇,略带踌躇地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向圣上禀明?”
福全微闭双眼,嗓音似有若无,“索额图所谋定于太子有关,然储位一事,自皇阿玛始,就是重臣心中所趋,皇族骨血之痛,圣上更是深有体悟。此一事,即便由我来提,也要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
张廷枢敛眉思索,尚未答话时,福全突然咳了起来。
“王爷!”张廷枢慌忙上前,却被福全扬手制止。
裕亲王慢慢地平顺气息,坐直身子,冲张廷枢弯了弯嘴角,唇边一丝鲜红煞是惊人。
明相府
纳兰明珠负手立于廊下,双眼微闭。
纳兰揆叙匆匆而来,冲纳兰明珠一俯身道,“阿玛,手下人已经查实,前几日京郊不远处确有一伙人追捕几个门客。奴才们多方打听,那附近住着的是兵部督捕左侍郎邵干。”
“邵干?”纳兰明珠睁开双眼,“果然是索额图……”
“阿玛,”纳兰揆叙直起身子,“直郡王传来的消息太过模糊,四阿哥手上那封信到底是不是给九门提督托合齐的,还有待考量。”
纳兰明珠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大阿哥说他的线人无法接触到过于内部的消息,只是打探到了那中箭之人昏迷中的几句胡话,到底也做不得准。但是,此前温宪公主一事,着实蹊跷,我总觉得这京中要发生什么大事。不管怎样,你先派人去盯着托合齐。这一回,咱们不能再被动挨打。”
“儿子明白,阿玛放心”纳兰揆叙一拱手道。
四爷府
东小院堂屋,四阿哥正盯着苏公公练大字,张保躬身而入,“主子,魏经国已经退烧,伤口也有愈合迹象,看起来是没有危险了。主子打算如何安置他?”
四阿哥缓了口气,伸出手指在苏公公前一笔处敲了敲,苏伟扁扁嘴,又提笔重写了一遍,“让他先在府里养好伤,过几天,你去找个可靠的商队,将他送出城去。告诉他,只要他能设法保住自己的小命,他日京中平定后,爷定许他飞黄腾达。”
“是,”张保垂首领命,复又抬头问道,“那个丁大夫怎么办?”
四阿哥敛眉想了片刻,苏伟扯扯他的衣袖,“让那个丁大夫留下吧,我看他医术高超,人也老实,而且从不多嘴,正好咱们府里也缺一个家用的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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