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弯起嘴角,点了点头,“当初,本王得封贝勒时的门下之人,也就你可堪大用,常赉、沈廷正几个都要差些。如今看来,本王果然没看错。”
“奴才不敢,”傅鼐低下头,后退了一步。
“你刚刚的话正说到点儿上,”四阿哥放下茶碗,“苏培盛的安全是本王的底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能护得住他,本王就能保得下你。换句话说,”四阿哥略一停顿,“若苏培盛有个好歹,旁人有天大的缘由,本王都绝不姑息。”
“奴才明白,请王爷放心,”傅鼐单膝跪地。
“我自是信你的,起来吧,”四阿哥抿起唇角,捡了块儿点心吃,“这次本王在猎园遇刺,也是吓坏了他,毕竟有良乡庄子的事儿在前。他会怀疑到你们身上,不过是一时没想清楚,你们心下也不要介怀。”
“王爷言重了,”傅鼐连忙拱手道,“奴才与苏公公相识也有七八年了,对苏公公的为人多多少少有所了解,断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就误会苏公公的。府里的其余侍卫,奴才也会警告劝诫,而且,苏公公为人亲善,遇事果断,奴才们都很是钦佩,绝不会给苏公公找麻烦的,请王爷放心。”
“那便好,本王一惯最不喜跟自己人勾心斗角的,”四阿哥向后靠到软垫上,苏伟的事儿交代完了,转了正经的话题道,“天地会的那帮刺客查的怎么样了?近来民间的风言风语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回王爷的话,”傅鼐也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天地会确实自行筹谋了这次刺杀,目的是为前明太子报仇,以壮大天地会的声势。不过,民间突然涌起的流言来历却不简单,奴才让各府的暗线们多方打听,才最终得知,朱三太子之言实是毓庆宫暗中操纵,托合齐、齐世武又大加煽动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是二哥的手笔?”四阿哥皱起了眉头,“怎么会如此兵行险招?这若是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谋反之罪啊。”
“奴才猜测,”傅鼐抿着唇道,“太子殿下是想借民间流言转移圣上的视线,好揭过镇国公景熙上奏弹劾托合齐等人之事吧。”
“若只是转移视线,”四阿哥沉下嗓音,“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些。从京城到江南,四处都是朱三太子一脉,光复大明江山之说。皇阿玛此次南巡祭祀明孝陵,都未能将这些声音压下去,二哥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对了,王爷,还有一事,”傅鼐猛地想起了什么,“数天前,托合齐府上处置了一具尸首,据探子来报,似乎是半夜教一辆马车扔到后门的。托合齐急招了齐世武、耿额过府商议,还把那具尸体秘密掩埋了。”
“这托合齐被人弹劾了这么多次,府上动静还这么多啊,”四阿哥一手按了按眉心,“让人去查查那具尸体的身份,再派人多盯着他们几个一些。二哥那儿若是有异动,这几个人肯定首当其冲。”
“是,”傅鼐俯身领命,汇报完所有事项后,行礼告退。
外面响起了三更的梆子声,四阿哥还靠在软榻上若有所思,张保给换了两遍茶,想劝四阿哥上床休息,却又一时不敢打断自家王爷的思绪。
卧房里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四阿哥猛地回过神来,张保看着卧房的门被推开,连忙退到了屋外。
苏伟睡眼迷蒙地奔四阿哥而来,连件袍子都没披,脚上的鞋也蹬反了,坐到榻子上还是一副没清醒过来的样子。
四阿哥好笑地挪到苏伟身边,展开自己披着的外袍,将两人一起包裹住,“跟爷回去睡吧,这边事儿都了了。困成这样,还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干什么。”
“我饿了,”苏伟抿了抿唇,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从四阿哥身后够了两块点心吃,“我刚刚梦到吃烤乳猪呢,醒来你就不见了……”
四月初,銮驾已近京郊
左都御史赵申乔的一封奏折摆到了康熙爷面前,参的是翰林院编修戴名世,“妄窃文名,恃才放荡。前为诸生时,私刻文集,肆口游谈,倒置是非,语言狂悖。”
戴名世是康熙四十五年进士,生于安徽桐城,家学渊源,虽然年过半百才入京取试,但年轻时颇负盛名,二十七岁所作时文为天下传育。戴名世少时立志修史,曾广游燕赵、齐鲁、河洛、江苏、浙江、福建等地,做古文百余篇,后由其弟子尤云鹗将古文整理刊行,取名《南山集偶抄》。
而今据《南山集》刊行已有七八年,却不知为何又被左督御史翻出来加以弹劾。只说其中有犯上大不敬之语,更是记载了前明桂王惨死之事。
因着民间流言四起,京中又出了天地会行刺雍亲王之事,康熙爷正烦扰的厉害,见到这样一本折子,立刻发落给了刑部,令其严加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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