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只敢给薛匪风服用一点点,见他没有不良反应,才敢按照正常成人的药量给他用。
薛匪风烧了一天,沈清然不眠不休地在床边陪着他,他昏迷时睡眠足够,陪床也不觉得辛苦,亲手给薛匪风换额头的湿布,用沸腾冷却的凉水给他仔细擦伤口附近的皮肤,给神医打下手,替薛匪风换药。
所有贴身的衣服,纱布,包括他自己穿的,都坚持要煮沸一遍消毒,才能靠近薛匪风。
夫人突然变得格外贤惠,心细如发。常铭原以为能做到像薛匪风前几天那样,带着伤还一丝不苟地照顾夫人已经很难得,现在跟夫人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薛匪风第二天便退烧,有沈清然在身边,安下心养伤,媳妇说不准动,就真的一点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弹,连上茅房都得等沈清然不在的时候让常柏扶着他迅速解决。
将军对于养伤也很有迫切性,他最怕累到沈清然,一到点就催着他休息,以免又出现昏睡几天的情况。身体也争气,伤口迅速重新结痂,右腿慢慢消肿。
神医对薛匪风的改变叹为观止,一下子从他最讨厌的病人变成最配合的,药有多苦多恶心,面不改色一口喝光,施针活血化瘀,不论多疼,一声不吭,比稻草人还安静。
早这样他可以少收五百两银子呢。
神医想起薛匪风说自己治病太疼的话,真是怕媳妇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虽然确实很疼,但以前怎么没见他吭过声?换哪个大夫都得疼,这能怪他吗?
沈清然站在薛匪风后面,察觉到他背上的肌肉都绷紧了,想起他醒来第一句话就听薛匪风说他疼,顿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对神医道:“神医先生,能不能轻点,咱都是血肉之躯,哪能刮骨疗毒还谈笑风生,将军说他很疼。”
神医疑惑:“有吗,我没听见。”
沈清然拍拍薛匪风的肩膀,“你疼不疼?”
薛匪风:“……”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问题,他既不想示弱,让沈清然担心,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顺着沈清然。
“疼。”
事实证明,神医刚才真的趁薛匪风在媳妇面前逞强,偷偷打击报复了,“行,那我轻点。”
……
薛匪风因为胸前受伤比较多,现在又是大夏天,便不怎么穿上衣,很像耍流氓。
沈清然跪在他旁边,数他的伤口,“八道刀口,你挺厉害的啊。”
纤细的手指摸着心脏附近唯一还算完好的皮肤,带来比伤口结痂还痒的酥麻。
“这些都是小伤。”薛匪风握住他的手指,呼吸有些粗重,“很快就好了。”
“小伤?”沈清然没忍住捏了左胸那里一把,“这儿受伤才能叫大伤是吧,你故意气我。”
薛匪风:“这里装着我媳妇然然,我哪敢让它受伤。”
他把沈清然送他的绿豆藏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战斗过程一直小心翼翼护着,生怕这里一受伤,鲜血浸没绿豆,让它们提前发芽了。
不小心一天催发个十几颗,然然要担心的。最后他还是让沈清然担心了。
“油嘴滑舌。”沈清然低头在跳动有力的地方印下一吻,轻轻阖着的眼睫像扇动翅膀的黑蝶,翅膀上浮光般的磷粉洒在胸膛上,烫得将军心口一紧。
“然然……”薛匪风骤然抱紧了沈清然,因为先前顾忌着伤口,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紧紧相拥。
“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薛匪风不断地亲吻着沈清然的耳垂,“一天也不分开。”
开战以来,他和沈清然足足分开了四个月,度日如年,写信小心翼翼,鸿雁难寄相思。
“嗯。”沈清然眼眶一湿,薛匪风敢牛逼得不要命,哪还能分得开。至于他要重新种的田,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将军伤好的七七八八,以为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进展时,媳妇突然变得阴阳怪气,具体表现在秋后算账上。
“我不醒,你就不治是吧?”沈清然叉着腰,之前看在薛匪风是个伤患的面子上,忍着没算账,现在终于能出一口恶气。
“别碰我。”沈清然拍开薛匪风拉他的手,捡起桌上的几封信,是薛匪风受伤之后写给那个在“天下山庄的媳妇”。
“大获全胜,毫发无损……”沈清然一边念信,一边戳着薛将军的胸口,“撒谎不眨眼,毫发无损也说得出口,我很好骗是吗”
大放厥词的将军注定要付出代价,他垂死挣扎,“你不也背着我偷偷养了六千匹马,都累瘦了。”
“那我好歹还告诉你我养马了,虽然数量没说全,跟你这有本质差别。”沈清然强词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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