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匪风眼疾手快把沈清然抱出去,迅疾如风,沈清然如墨般的长发扬起,被火舌吞了一小截。周围人奋力向起火处浇水,几个大缸见了底,火势慢慢小下来,常柏在房屋后面抓到纵火的人。
大多数纵火者看见单文耀被游街示众,心生畏惧,便也不打算执行命令,只有这一个黑瘦黑瘦的年轻人,脑子不会变通,在客栈里潜伏了一天睡大觉,错过了薛匪风大张旗鼓的宣传,天色一黑,点燃了火油。
“带下去。”薛匪风把沈清然放在地上,仔细检查他有没有被火燎到。
“没什么事。”薛匪风看着沈清然发尾被烧了一截,睁眼说瞎话,“我们出城吧。”
薛匪风怕城里有漏网之鱼,万一再烧起来,影响睡眠,他都看见沈清然打了不止十八个呵欠。
沈清然鼻尖嗅到一股羽毛烧焦的味道,他半信半疑地想把头发拢到前面,没扯动,被薛匪风按住不放。
“只是被烧了一点点。”薛匪风比了一个半指的宽度,“回头剪掉就好。”
沈清然怀疑地看着他:“让我看看。”
他是不是变成一只羽毛烧焦的黑乌鸦了!
薛匪风只好放手。
沈清然一看参差不齐的发尾,有些崩溃。
原本如水般光滑的长发,被烧成了毛扎扎干糟糟的卷毛,还很臭,要是剪的话,至少得短十五公分。
沈清然并非热衷长发,现代的短发也挺好的,但万事讲究一个入乡随俗,符合当地的审美。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薛匪风,软乎乎的杏眼露出祈求。
“你别想。”薛匪风一看就知道他的脑瓜子里想什么,别过眼不看他,捉了他的手往城外走去。
沈清然悲伤地摸着自己的头发。
真的真的不能延后婚事吗?
这样一点也不英俊。
薛匪风蹲下把他背起来,不容商量:“不可能。”
……
林顺和单文耀私通,他是章怀蒲的人,薛匪风看在章怀蒲的面子上,只打断了他两条腿,派人告知章怀蒲,把处置权交给他。林顺本来就被毒蚁咬得奄奄一息,这下几乎成了个废人。
沈清然脖子上的掐痕有多深,薛匪风想杀人的心就有多重。现在又多了一个仇恨——沈清然头发被烧了。
薛匪风贴心地把单文耀留给了皇帝处置,老皇帝一辈子没受过苦,被单文耀困住的这段日子绝对是最屈辱的经历。
结果也不出他的意料。
包括皇后在内,株连九族。
单文耀放过狠话,一天杀一个大臣,所有人战战兢兢,不知道哪天就轮到自己头上,骤然被薛匪风解救,感激涕零,齐齐跪在他面前忏悔认错。
身为大臣,无能就是一种罪过。
薛匪风赶着回京,并不想带着一群废物,“数十年没见过诸位重臣,实在有些记不得你们了。为防止乱臣贼子混入京城,再掀波澜,本将军必须保证随父皇入京的都是勤政为民,忠心耿耿的大臣。我相信你们都是国之栋梁,请诸位大人留在新都,各自写一份述职报告,半个月后送入京城,待父皇检阅过后,确认属实,再接大人们回京。”
大臣们面面相觑,纷纷白了脸色,没想到薛匪风直接不承认他们的身份。
述职报告?
他们能写什么?贪图享乐溜须拍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是刚入朝堂的时候了,谁不曾意气风发过,只是金钱和繁华腐蚀得太快,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薛匪风说话的时候,老皇帝就坐在一旁,他这些日子过得不好,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瞬间垮塌,苍老了十岁有余。
听闻薛匪风的话,他也只是淡淡抬起头扫了一眼。
大臣靠不住,皇后靠不住,六城兵马司靠不住,看来看去,还是这个十几年不见的儿子靠得住。
他看了一眼薛匪风旁边的青年人,据说是他儿媳妇,军营里的人对他比自己还尊敬。
罢了,还有谨风在,皇家总归绝不了后。
薛匪风低声对沈清然道:“虽然我不赞同你当卧底的事,但一码归一码,我还是得替自己和将士谢谢你。”
沈清然的出现减轻了不必要的伤亡。如果最后关头单文耀威胁皇帝,让他宣布退兵,这一场战役远没有这么快结束。
沈清然建议:“你可以只说最后一句。”
薛匪风拧他的脸蛋:“你给我重点听前面的!”
他刚刚收到常铭的信,得知沈清然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的,又无奈又生气,可是气也气过了,沈清然苦头也吃了,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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