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一片声音响过,在沈清然目瞪口呆中,两米多高的甘蔗被拦腰斩断,徐徐倒下,并带倒了周围三棵。
失误。
沈清然总结,这棵杂草长得太飘,具有迷惑性,让他看不清根在哪,出手太高,误伤了甘蔗。
再试试。
下一刻,另一棵甘蔗基部的泥土被挖松,沈清然用力过猛晃了晃,撞到甘蔗,又倒了一株。
沈清然摇摇头,我只是轻轻一扶,这根甘蔗根基太浅,长得不够老实。
半个时辰后。
甘蔗倒在地上,横七竖八,长短不一,宛若野猪从山上下来,在地里撒欢翻滚了一整夜。
沈清然丢下铁刃和木柄分离的锄头,心虚地把甘蔗杆子一一插回土里。
让他静静。
沈清然坐在田埂上,手里捻着一根细长的野草杆子,他经常看见有人嘴里叼着这个,好像能解闷。
他瘪着嘴,把草叶子揪成一团□□花,越发意识到自己格格不入。
连叼个草叶子都下不去嘴,还能种什么田。
沈清然为了一切行为符合庄稼汉,还咬牙把靴子脱了光脚下地。现在,他盯着白皙的脚趾头,指甲缝里都是黑泥,脚背伤口结块,是方才自己大意锄到,幸好收手快,不然这把崭新的锄头可能就要把他变成第二个瘸子。
一田歪七扭八的甘蔗,一时不肯服输,结果糟糕难料,这可怎么向薛匪风交代?
沈清然有点不敢回家。
以前他不种田,大摇大摆,因为相信能通过女主,带薛匪风走上人生巅峰,有借有还。
现在,沈清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
他可能会连累薛匪风一起饿死。
……
薛匪风看着沈清然迫不及待离开,生生捏碎了手边的拐杖。
拐杖很干净,沈清然给自己洗白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帮薛匪风把拐杖冲洗去泥土,抹布擦干后在火炉旁边认真地翻烤了很久。要是沈清然做饭有这个认真的劲儿,就不会老是烧糊。
想起那个专心致志的背影,薛匪风松了手,没有把拐杖全部捏断。他不明白为什么沈清然看着聪明,偏偏对一个人渣衷情,一边没心没肺,一边百折不挠,被欺负了多少次还眼巴巴地凑上去。
薛匪风控制自己把人抓回来关在房间反省的冲动,克制着没有追出去。一来,他没有立场对沈清然指手画脚,李丰已经去世,某种意义上,沈清然是自由身。二来,该让沈清然死心了,让他亲眼看着潘云剡和人相亲,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第一个理由站不住脚,薛匪风自己都不信。
他估摸着时辰,到底怕沈清然被欺负,准备出门寻人。
常铭这个时候来了,带来一包袱的安胎药,表情沉重,觉得自己在亲手帮夫人给将军带绿帽。
常铭同情地看着薛匪风:“主子,药上面做了记号,每样各买了三副,三天一次。神医说没有把脉摸不准情况,只开了进补的药方。”
事实上,神医没有这么贴心,他一听说月份,立刻幸灾乐祸地看着常铭:“等等,你说清楚点,你们将军是要安胎的,还是落胎的?”
气得常铭一把揪掉他的假胡子。
薛匪风再面对安胎药,心里已经泛不起一丝波澜,他现在更纠结的是李丰的假身份。
“外面怎么样了?”
常铭:“如主子所料,北边入冬歇战了。”
薛匪风不奇怪,他从几个月前就让手下盯着运往阳城的物资,他怀疑这里是北彗从大齐偷运物资的中转站。北方寒冷干燥,一入冬草木枯败,牛羊萎顿,北彗前年爆发瘟疫,死伤无数,开始在边境大肆掠夺。能坚持和大齐打这么久的战,要说粮草全部来自后方自囤,薛匪风不信。
一切断粮草,北彗立刻休整战事,不难联想,从江南到阳城再到北彗,一条线上不知趴了多少只从百姓身上吸血,喂饱外狼的血蛭。
薛匪风以前不管这些事,他带兵戍边,后方由太子掌事,交付后背全副信任。被太子插刀之后,薛匪风才想到,薛厉风短视善妒,养痈贻患,许了北彗诸多好处,恐怕大齐早被北彗入侵得千疮百孔。
一查,果然如此。
“天下镖局呢?”当初天下山庄建立之时,说好和不做有损朝廷之事。庄主慕文寇年纪轻轻,城府颇深,薛匪风之前略有耳闻,没想到脑子这么早就坏了。
“目前所知,那趟药材和硫磺是阳城领事背着慕庄主接单,甚至连当时船长都不知道这趟货的目的。主子借力剿匪之后,消息传回山庄,慕文寇把阳城一带的人都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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