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额头带伤,这幅样子分外可怜。但薛匪风心如止水,门一点一点合上,不给沈清然一点余地。
我今晚不如去睡鸡窝!
睡不到薛匪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沈清然重新组织语言,睡不到薛匪风的房间,人生有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马屁拍得不够响,没有让他看到诚意?
不如我给他做个饭吃?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一定饿了吧?沈清然说干就干,他这两天学做饭浪费了不少米,现在只剩下两小把。他不敢挑战干饭,只简单煮个稀饭,光生火就试了两次。
或许上天垂怜,沈清然看着新鲜出炉的白粥泪流满面。没有落烟灰,也没有因为锅洗不干净而发黄,更没有糊得看不出原材料!
沈清然咽了咽口水,有点想吃,他多久没有好好吃一碗饭了。
要不然我偷偷留一点?薛匪风的身量浮现眼前,罢了,还是给先给人吃饱吧。
他看着自己灰不溜秋的双手,严正谴责:刚见面就偏心,合着给自己做饭就难吃!
“笃笃笃……”沈清然敲门。
薛匪风拭剑的手指一顿,装作没有听见。
沈清然锲而不舍。
薛匪风深吸一口气,放下剑,右手一扬,拿到一副拐杖,做好了样子才开门。
“有事?”
沈清然把粥端到薛匪风眼前,吃午饭了。
“我不饿,你吃吧。”
沈清然连忙一矮身钻到屋里,鉴于薛匪风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进来。
薛匪风从来不知道沈清然的耐心这样好,一副不吃他就不罢休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还不如之前一见面就向他要钱的姿态。至少一天顶多见一次。
“谢谢。”薛匪风艰难地在凳子上坐下来,碗筷立刻递到手边。
沈清然满脸慈爱地看着薛匪风吃饭。见他要执筷子,嘴角笑容一勾,还没笑开,对方突然又放下了筷子。
嗯?
怎么站起来了?他要去哪里?
眼见薛匪风在一个壁柜前停定,沈清然心里一慌,那个柜子里本来装了一些咸菜腌肉,原主嫌弃咸菜难吃扔了,腌肉被狐朋狗友拿走了。
不!
革命尚未成功,怎么能让薛匪风知道他把这东西也搞没了?
沈清然泥鳅一样,飞速钻到壁柜面前,挡住薛匪风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
腌制品吃多了致癌!信我!
沈清然心里呐喊,一边拉过薛匪风的手掌,告诉他“前些天下雨发霉,我扔了。”
他小心瞧着薛匪风的眉眼,却见他眼里闪过一抹了然。
说了拙劣的谎话,沈清然脸颊爆红。他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胳膊不小心把柜门支开,掉下来了两个庚帖——当初成婚时用的,但两人都不在意,也不走流程,干脆乱塞。
他拾起一看,虽然他认菜能力不行,但基本文学素养有的。
李丰己亥年,沈清然戊戌年,也就是说李丰今年二十二,沈清然二十三。
但他上辈子已经二十七了,沈清然眼神微动。眼前这个人,不仅十七参军保家卫国,瘸了两条腿回来,还是个弟弟!
我上高中他上小学的那种弟弟!
弟弟真可怜,打仗残了回家还被老婆欺负,呜。我要好好照顾他。
薛匪风不知道沈清然怎么眼神突然不对,有点……慈祥,他抖开这个荒谬恶寒的想法,猜测沈清然是不是怀疑他。
二十二是李丰的年纪,薛匪风二十六,有装嫩的嫌疑。
两人对视半响,思路南辕北辙。
薛匪风和沈清然胸膛几乎贴在一起,沈清然突然反应过来,像只被老鹰死亡凝视的小鸡仔一样死死往后压在壁柜上。
薛匪风会不会察觉到他没胸!
沈清然微微张嘴,陷入微妙的惊慌中。
薛匪风向来不近女色,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地方。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天生战将的思维和作风限制了他的方向,潜意识觉得探究下去有辱斯文,便悬崖勒马,转身走开。
……
沈清然跟在他后头回房,看着薛匪风斯文地舀起一匙白粥,满脸慈爱,弟弟要多吃饭才能养好伤,哥哥没本事只能给你做白粥。
沈清然戏精附身,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在没有鸡鸭追逐、邻里喧闹的环境里格外突兀。
肚子它有自己的想法!
沈少爷惊呆了,原来肚子饿的时候真的会叫!
如果说昨天是原主大鱼大肉的解腻阶段,今天是实打实地饿了。
薛匪风表情有些古怪:“你没吃?”
沈清然讪讪点头,做了个“您先吃”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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