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白看得津津有味,在兴隆镇他可看不到这么功底扎实的药童,就看这一手抓药的速度和准确程度,就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他曾经在看宋朝历史的时候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有一本是将大夫这个职业的,没有从专业的角度去讲大夫是什么样的,而是讲了一些做了大夫才能发生的趣事。
其中就有徒手称重和自练成才的狂草字体,令李恩白印象深刻,总算在这里见到了,也算了了他的一件好奇。
等老大夫和药童配合着抓好了药,拿去一副煎上,其他的都给了李恩白,“一共七副药,每天一副,晚饭前喝,七天之后来找老夫复诊。”
李恩白和云梨面面相觑,心里算了算时间,不太确定是否一定能过来,“这...我们尽量吧,辛苦您了。”
他们是来考试的,并没有在这里多留几天的想法,一开始预计的二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后天放榜,放榜之后李恩白要去衙门登记,还要一天的时间,然后他们就打算立即回家的,那样到家应该在四月二十五号左右,也就是来回一共半个月。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买了两个人,因此要在这儿待满二十天了,云梨算了算时间,再想想他们的银钱,“恩哥,我觉得我们还是留下吧,久哥儿再来看一次再说,咱们的钱还够的。”
李恩白只是不喜欢在家以外的地方停留太久,但现在既然是有事情,那他也没有办法,摸摸云梨的头,“我知道了,那咱们就留下。”
当天晚上,老大夫的药就见了效,久哥儿退了烧,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褪去了,却显得更加憔悴苍白。
老大夫见状,又给开了一副药,让久哥儿在医馆住一晚再说。李恩白和云梨不能在这儿一直陪着,就把他们现在租住的地址告诉双忠,也说好了第二天来接他们的时间。
双忠一夜未睡,一直在他夫郎床前守着,明明是已经逃出生天,久哥儿也能活下来了,他却沉默无声的留着眼泪。
李恩白他们两个离开后,老大夫端着汤药送到诊室内,久哥儿今天就住在这间屋子里,等双忠一勺一勺的将汤药喂给久哥儿之后,老大夫叫着他出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
“老夫之前说你夫郎小产之后恶露未断,你可知?”老大夫说话依然是慢悠悠的,语气却有几分严厉。
双忠想起他们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子,双眼通红,“知道...没办法治,就只能拖着...”
看他脸上悲伤不似作假,之前对待小哥儿也是心细妥帖的,老大夫叹气,也是一对可怜人,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摸着胡子,“拖得时间太久了,你夫郎的身子已经拖坏了,如今,老夫只能保证救活他,但以后的日子都得用药养着...”
老大夫怜悯的看着双忠,“他以后也不能生孩子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活着就什么都强了。”拍拍双忠的肩膀,“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夫郎。”
双忠只觉得脑子里一蒙,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诊室,久哥儿睡得正沉,他慢慢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握住久哥儿的手,才将老大夫的话理解了,他盯着久哥儿暗淡无光的脸,心中的恨意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但不行,他一个卖了身的下人,不可能报的了仇的,他压根儿连接触那人的机会都没有。
久哥似乎是不舒服了,轻轻动了一下,立即将双忠的精神唤了回来,他用粗糙却厚实、滚热的手安抚的摸着久哥儿的额头、头顶,一下一下的抚摸,让久哥儿又安稳下来。
老大夫精神不济,和双忠说完了话就回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了,药童端了热水过来,“师祖,您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去了?”
“今天新来的病人还有些情况没跟家属交代清楚,老夫得去说一声儿。”老大夫坐在床边,脱了鞋袜,把脚放进热水里,烫烫脚,睡觉才香。
药童奇怪了,“那您白天怎么一块儿都说了,还得分成两次?”
老大夫摸摸胡须,“白天不是还有两个年轻人,他们刚新婚燕尔,听到小产和不能生养的话,容易吓着,到时候小哥儿怀不上孩子就麻烦了。”
“这样啊,我记住了,以后我觉得类似的情况会注意避着点小哥儿的。”药童记住了,他家师祖治病救人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不是个故步自封的人,大多数情况,师祖的话都是对的。
而且小哥儿本就比女子生养困难,若是有了恐惧之心,会难上加难。这样想着,药童等老大夫泡完了脚,端走水盆,熄了油灯,“师祖,我去睡了。”
“嗯。”老大夫已经躺下盖好被子了,这精神也散了,听见药童的话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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