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营骑兵直击入宫,禁军与日日杀敌的镇北营相比简直不堪一击,清缴了宫内的禁军之后,最终围上了春秋殿。
这日日早朝的地方,便是昨夜祁言之口中的新帝“登基大典”之处,殷涔与陈佶头一次觉得这大殿如此陌生,两人缓缓走进殿内,空无一人,正面台阶之上,往常陈泽上朝垂下来的垂幔已被揭开,宽大的龙椅上端坐着两个人秋忆人和陈仪,还有身旁的祁言之。
殷涔与陈佶缓缓走进,秋忆人与陈仪都身穿最隆重的大典礼服,看着陈仪身上的龙袍,陈佶突然觉得心酸。
陈仪见着他二人缓缓靠近,叫了声“太子哥哥”,不自觉想从龙椅上下来,秋忆人一把扯住他,低沉温和地说道,“仪儿,如今你已经是皇上了,你知道什么是皇上吗?”
陈仪侧脸看着秋忆人,“就是,像父皇那样的人。”
“对了,”秋忆人点头,“你就是皇上,他们,都是你的臣子。”
陈仪听了这话却默不出声,突然说道,“可我不想当皇帝,皇帝是太子哥哥的。”
秋忆人怒不可遏地一掌扇在他脸上,跟着又似清醒过来一般揉着他面颊,“不,皇帝不是你想当不想当,你是皇帝,就必须是皇帝。”
陈仪却似乎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扇懵了,茫然的双眼瞪着四周。
殷涔与陈佶站在台阶之下,静静看着这一切。
陈佶安安静静地说了句话,“禁军已被拿下,如今皇宫内外,京城内外,甚至,大宁朝内外,你已无援手,何必垂死挣扎。”
秋忆人也静静看向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匕首,殷涔以为她要刺向陈仪,赶紧上前一步,却不料她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陈佶在身后拉住了殷涔。
秋忆人粲然一笑,跟着眼泪大颗落下,对陈仪说道,“儿啊,你要记住,你是父皇去世前亲自下诏定下的新皇帝,但是你哥哥不让你当这个皇帝,还不让你娘活,娘如今不得不这么做,这可都是你眼前这个太子哥哥弄的啊,”秋忆人嗓音陡然提高,“你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随着最后一声呼喝,秋忆人突然将匕首扎向了陈仪颈中,鲜血如喷泉一般向上喷涌,殷涔和陈佶掠身向前,秋忆人又将匕首拔出,扎进了自己的脖子。
顷刻之间,龙椅上两具鲜血淋漓的尸首。
殷涔高声喊人进来,绑走了祁言之,将秋忆人与陈仪的尸身抬了出去。
这一天一夜之间,在这龙椅上坐过的三个人,都已没了命。
看着这血迹斑斑的龙椅,陈佶冷笑道,“天下最不详之物,也不过如此了罢。”
随机又招手唤人进来,将这龙椅也一并抬了出去,当场一把火烧掉。
屋外的雨仍旧毫无停歇的迹象,廊下的龙椅焚烧得火光正盛,二人站在火堆前,十指紧扣,双目相交。
殷涔道,“从此,天下是你的了。”
陈佶微微一笑,“从此,我是你的了。”
……
新的皇帝,新的内阁,新的天下。
陈佶命秦念衾重新组建内阁,这新的内阁也不如过去那般,殷涔跟陈佶和秦念衾讲了许多更科学现代的管理方式,诸如选|举,诸如投|票……许多闻所未闻,但陈佶全都愿意一试。
除了当个好皇帝,陈佶更关心自己是不是能当个好爱人。
卧榻之上,陈佶翻身将人搂过身前,忍不住说道,“哥哥还要隐瞒我到几时?”
殷涔一愣,“我何时隐瞒?”
陈佶在唇角轻吻一口,“一个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小孩,哪里来的这么一身功夫,还有把那么利索的刀……这功夫,是不是跟沈沧的身手太像了些,那刀,又是不是跟抚南营的云家刀太像了些?”
殷涔怔了怔,有些哑然失笑,握住陈佶的手认真说道,“原来这许久,我们竟是互相猜疑,貌合神离的一对呢。”
陈佶猛然起身,将人压在了身下,眼睛笑起来竟有些坏,“是不是貌合神离,哥哥试过这么多次心里还不清楚吗?”
殷涔刷一下红了耳根,就是这么奇怪,平时的伶牙俐齿一旦到了床榻之上就全然不起作用了。
殷涔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陈佶点点头,“与云将军讲母后之事时,将军便对我和盘托出,我原不知,从头到尾,你是为了我,才吃过这么些苦。”
殷涔拉下陈佶支撑在两旁的胳膊,将人抱在自个胸口,“我原也不知道自己所做一切究竟为了什么,但是后来我知道了,就再也没有怀疑过。”
陈佶又抬起头看着殷涔的眼睛,突然想起曾经的一句话,“哥哥,明日我们去江南。”
殷涔记起那个春夜,笑着点点头。
陈佶继续说道,“我们什么人都不带,去那边买个宅子,你说过的,喜欢在水乡河边,院子里有青苔,有杏花,下雨了可以看书写字,下雪了可以围炉吃酒炖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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