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涔也跟着笑开了,低头吃饭不再多言。
铁匠夫妇从未对他言明过身世,只当亲生子养着,调皮时也毫不留情的训斥打过,而后却也抱着他心疼得掉泪,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规矩束缚,又还未到启蒙年纪,殷涔这几年算得上是撒开了玩儿,只是查哈镇就那么丁点大,再怎么撒野,也不过是在这独一无二的街上从东滚到西,从西赖到东,翻不出天大的花样。
殷涔观察过查哈镇的风物人情,和四周地理环境,直觉应该是西部某个边陲小镇,但他实在太小了,走不了更远的地方去看到更多,父母和当地人都学识有限,也问不出更多东西,三岁时他无意间挤进对面那件窄到看不见门脸的笔墨纸砚铺,看到一个须发皆白满脸沟壑的老先生,他开口问,“今年是何年?此地是何地?”
老先生看着这话从三岁小儿口中问出,吓得一抖,回过神捋着胡须一翘一翘的说,“如今是庆熙七年,此地是大陈国之关西七卫下设青远府之查哈镇。”
老先生这话让殷涔更晕了,他直接问,“如今是什么朝代?”
“宁朝。”老先生斩钉截铁。
宁朝?殷涔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确定历史上没有这么个朝代,他想了想又问,“镇子西头能看到的山脉是什么山?”
“祁连山。”老头似有点高兴了,枯坐几十年,终于来了个人跟他有问有答,即便这个人只是个三岁小娃娃。
这就对了,此地就是在西北,那,宁朝是个什么情况?殷涔继续问,“当今皇帝名号叫什么?前朝又是什么朝?”
老头朝东边拱拱手,“当今圣上宁熙帝,前朝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宁太|祖连灭六国,统一了天下。”
“灭的哪六国?”殷涔紧追不舍,心里抖霍,千万别告诉我是韩、赵、魏、楚、燕、齐啊。
老头闭着眼睛微想了想,伸出手指数到,“燕。”
殷涔一惊,双目圆睁,老头继续数,“荀、崔、宋、月氏和夏河。”老头睁开眼,似对自己十分满意,捋过白须摇头微晃。
殷涔刚放下一颗心,又不由惊疑,他十分确定,这不是前世历史课上学到过的任何一个朝代,这么一个延续了百年的朝代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湮灭在历史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投胎到了一个前所未闻但此刻又真实存在的世界。
他下意识咬咬嘴唇,痛楚的感觉如此真实,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是真实的,就连日日耸立的祁连山脉也真实在眼前,但这一切,怎么这么像一场梦啊。
那一天怎么出的铺子怎么回的家殷涔通通不记得,只记得莫名其妙的高烧了两日,等热度退下清醒过来时,看到在床前守了两日疲累不堪的甘氏,轻唤了声“娘”,他也不知怎么,那一刻起从心底接受了这个世界,接受了查哈镇,接受了铁匠父亲和甘氏母亲。
那日甘氏摩挲着他微烫小脸,铁匠铺子里强悍的女子散发从未有过的温柔,说,“涔儿,你要有妹妹了。”
一晃到如今,殷涔成长得平安顺遂,除了这具小人儿的肉身让殷涔觉得憋困难受,其他都已经渐渐适应,查哈镇平静得就像时间都静止了,偶尔午夜梦回,殷涔记起神枪手的未酬壮志,心中辗转,却也只落个无可奈何的叹息。
望断天涯路,谈何凌云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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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沧
殷涔将妹妹放到床榻软席上跟她一起玩耍,手指轻抚过她眼角的月牙胎印,轻唤她乳名,“苁儿长得好看,一定是像我。”
打完铁,赤着一身汗进屋喝水的殷铁匠闻言大笑,“像涔儿才好,皮肤白,别跟你爹似的,黑成炭。”
软席上坐着的殷苁似也听懂了一般,咯吱咯吱笑开了脸。
暮色时分,甘氏挽着包袱进了家门,殷涔凑上前去,“阿娘辛苦了。”欲接过包袱放下,甘氏却护着包袱挪开,道,“涔儿这嘴如今越发甜了,你陪妹妹再玩会儿,一会儿我们吃面。”
殷涔有些好奇,阿娘从隔壁镇子置办了些啥回来,都不准让他瞧瞧,他回了里屋,妹妹仍乖乖待在软席上,殷涔逗逗她,“你牙长得如何啦?晚上能吃面不?”
殷苁软糯不清的吐出几个字,“苁儿……可以……”殷涔大惊之下奔出屋,“娘!苁儿开口说话了!”
甘氏做饭如同她的脾性一般,爽快利落,滋味十足,殷涔前世最爱川菜,这辈子吃甘氏的西北菜也很有劲儿,灶台烟火噼啪,案台手气刀落,不一会甘氏端出三碗手擀面,清汤白面绿葱花,却只有殷涔的那碗面上盖着一只摊得薄薄金黄的煎蛋,殷涔楞了下,甘氏温言,“涔儿今日就满六岁了,是个大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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