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在一片沉静之中,看不见窗子,也听不见外头的任何声音,分辨不出眼下是何时辰。
案上染着数支烛火,沉水香的气味沉静悠远。
喻识思索片刻,忽听得门上一响。
他急忙恢复成未醒的模样,有脚步声近了近,有个沉稳声音于他身侧响起,却是朝着外头:“还没有醒。”
喻识辨认不出这声音,又听得门外另一陌生声音响起,有些犹疑:“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先头的声音十分沉静:“瞧着没有,就是睡着了。”
“公子应该没下多重的手,怎么此时还不醒,就体虚成这样?”
这怀疑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二人齐刷刷地在喻识跟前站着。
其中一人动了动,似乎扶住了腰际佩剑,是后来之人:“要不……我们看看?”
“你敢吗?”先头那人很快地反驳,“不说他是谁,公子也根本不许人碰他,万一伤着一二……”
“算了算了。”后头之人飞速打起了退堂鼓,“这绳子是解不开的,左右他也做不了什么。”
二人复出去,门一关,房中一片安静。
喻识悄悄睁开眼睛,按照从门外透进来的雨声,大约并未过去多久。
他定了定神,仔细思索了一遭,拿出了个法子。
他屏气凝神,双手探了探,自身后的绳结处扯住一根细细的线头。
缚魂索解不开?大名鼎鼎的封散人造出来的东西,会不给自己留生门?
那万一哪天他自己被这绳子捆了,如何脱身?
喻识忍着疼痛,抓住那线头,一点一点地向外扯,整个绳子终于开始松散下来。
他从崖上见到这物什之后,便向封弦问清楚了用法,自然也包括世人并不知晓的解法。
封弦造东西从来都是十二万分的精细,绝不会把一样法器做死了。
这还是那位云游散人秉承的道理:“一物降一物,方可生生不息,把一件器物做绝了,这世上便容它不久了。”
那人在林间,用此物捆他之时,喻识当真大大松了口气。
只要能动,他就有法子。
这绳子彻底松散下来,喻识却并没有动,仍旧保持原状。
接下来就是等,能进来第一次,就会第二次。
喻识闭着眼睛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果然又有人进来了。
还有些饭菜的气息,是进来送饭的。
“还给我吃的?下毒了么?”喻识于榻上睁眼笑笑,倒将背对着他的弟子吓了一跳。
进来的是后来的弟子,遥遥向门外使了个眼色,却并没有理会他。
喻识见他不说话,心下也明白,想是有不许和他说话的规矩。
他笑了笑,又接着道:“是给我吃的么?”
那弟子将放在案上的饭菜端起来。
喻识顺势道:“那就现在吃吧。”
这弟子有些踌躇,不知是因为畏惧或者怀疑,但打量了喻识一番,终究走了过来。
喻识顺着他吃了两口,在他稍微有些放松之时,飞快地起身,回手封了他几处大穴。
事发突然,喻识身法又快得罕见,这弟子根本没做出丝毫反应,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里头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外面之人,但方才听过了,只有一个人。
此时门还开着。
喻识一鼓作气,冲到外头,用同样手法放倒了另一个人。
他瞧了一眼这空落落的小院,将人挪回房中,轻快地关上门,飞身上了房顶。
对他的看守这样不严,一是因缚魂索,二是因他这一身禁制在,动不得咒术,三是因喻识现下敛藏不了自己的气息,只要他四处行走,便极容易被发现。
最后一条有些麻烦,所以他的行动只能慎之又慎。
喻识握着方才从弟子身上顺来的剑,稳了稳心绪,在房顶上向四下望了一圈。
这仿佛是个山庄别院,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周遭是山林丘峰,并无旁人门户。四处皆有人把守,灯火熹微,还有人影行动。
一直落着雨,天色灰沉沉的。
喻识正发愁该往何处寻这个牵机散,却蓦然想起方才那两个弟子。他并未瞧得如何清楚,但眉宇一星黑气缭绕,正是修魔道的痕迹。
喻识心下一沉,只觉得先前的猜想,已然成真。
那人果然入了歧途。
喻识与他相识多年,不由起了些惋惜与悲叹。
他眸色一沉,再打量起这座山庄,便记起陆府来。
噬婴术。
按照这座宅邸的方位,应是在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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