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哗然声比方才高了十倍。
卢往登时起了一腔怒火,想着既然此人这般不知好歹,也不必留什么余地了,沉着脸就将真气注入剑中,摆出扶风剑法的起手式。
台下陶颂颇为担心地看了喻识一眼。
喻识连步法都没有,只随随意意地立着,甚至站得都不怎么直。
卢往怒火更盛,执剑而起,裹挟着寒冽彻骨的气息,连迂回试探都省了,不偏不倚地一剑向喻识斩去。那剑势过于锋锐,直掀起汹涌烈风,越过台下众人,在化风湖上激起丈高的波涛。
然而尚未等众人惊呼出声,卢往的身形便陡然一顿,长剑立时从手中脱落,与空中晃了个圈,斜斜地插在了广渡台的白玉石阶上。
通体冰寒剑意未收住,阶上应声裂出数道长痕,一溜儿的灯火倏然熄灭。
阶边诸人连忙躲开,再向台上看去,只见卢往已仰面倒在地上,喻识手中那截玉兰花枝堪堪指着他颈间,距离不足一寸。
重重花瓣再次于空中飞起,打着旋儿飘了一地。
喻识的身法快到难以置信,陶颂简直看傻了眼。
广渡台上下不闻人声,此时化风湖上扬起的波涛才直直坠下,哗啦一声将众人砸回神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猛然于四下响起。
余下的人根本不比陶颂,连喻识的动作都没看清,除了连连惊叹和互相询问,压根没聊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封弦早在卢往划出第一剑炫耀之时就放下心来,此时方懒洋洋道:“若是他再认真点,这小孩死个八回都绰绰有余了。”
唯快不破。
喻识和封弦均颇为赞同这四个字。从此言出发,喻识练成了极快的剑法,一拔剑就能要命;封弦练成了极快的轻功,一拔腿就能逃命。
众人都道第一剑修根骨卓绝,殊不知他早年间一直被喻岱长老压着不许动真气,一招一式都是实打实地磨出来,连除魔降妖都只靠一把普通的剑,直练到极快极准极稳,再添上金丹托起的浑厚真气,才能于众人眼前一鸣惊人。其间辛苦,自是不尽言说。
卢往这种层次,实在入不得喻识的眼,当真害他瞎担心一场。
喻识轻巧收了花枝子,瞧见卢往面上的震惊与羞怒尚未褪去,知道他不肯让自己扶,就只退开几步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卢往却爬起来,愤愤道:“你站住!”
喻识一时觉得十分心累。
他这副身子骨实在弱得很,此番虽没动真气,但这样使了几个动作,竟然也卷起一层疲乏。倘若日后都只能动一下歇三天的,倒是大为麻烦。
日后的麻烦可暂且不虑,眼下这个摊子居然也不好收拾。
喻识回过头,瞧着这不依不饶的人:“你还想做什么?挨打挨不够么?”
卢往十分恼火,咬牙不平道:“你使了什么歪门杂术?”
台下闻得他这话,倒真有些人三三两两地跟着推测起来,望向喻识的目光顿时颇有质疑。
喻识大为无奈,你们看不清也怪我么?于是他扬了扬手上的树枝子:“你看我连真气都没动,能使什么咒术?”
这话是实话,但听起来十分羞辱人。
卢往愈加生气,压了压火,只道:“指不定是你用了什么不需真气催动的法器,封散人与你走得近,难保你没有这种宝物。”
封弦与喻识亲近,这承不承认都份量不大。喻识便示意封弦别说话,袖手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卢往颇为理直气壮:“拿你的剑再跟我比一场。”
喻识心道,竟然还打不服了,这难道还得陪他一招一式地玩个过场,再赢了他,才能服?
喻识揣摩着卢往的性子,恐怕这般也服气不了,他会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能赢,日后三番四次地来找面子。
喻识身上已有些累,眼下不能一招一招地陪他,日后也不想一招一招地陪他。满心只想早点了结,再也不与他牵扯。
于是他转了转念头,心道不如故意让卢往伤上两剑,他拿捏住分寸,只面上瞧着慎人即可,这般让卢往落个狠辣的名声,日后就不会前来纠缠他了。
是以喻识扔下花枝子,抽出剑:“行,我拿剑和你比。”
第10章 骗人的剑修
台下此时,已不像方才那般一边倒。
云台门的苏彻也在下面,只悄声与许愫道:“师父,这卢往真是好厚的脸皮,输了还不肯认。这六长老倒是个好脾气,居然还陪他。”
许愫尚回想着方才之情形,瞧着喻识的目光,已幽深如寒潭。
这回卢往出手较方才稳妥很多,喻识略提起几分真气,与他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地走了两下,发觉这小孩儿果然天赋与功底都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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