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衡将方家兄弟俩的魂魄缓缓收拢,源源不断的灵气安抚着他们的恐惧。
“不必害怕,”他说,“我乃界主善尸,此来是为你们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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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尘趴在一张瘸腿的八仙桌上,此桌虽然有破布垫着但并不牢靠。他晃一晃脑袋,八仙桌就跟着晃一晃,八仙桌上的两只小人也跟着哆嗦一番。
“好了,你不要吓唬他们。”谢洛衡制止了谢怀尘的恐吓行为。
谢怀尘:“我没吓唬他们,我就只是有点无聊。”
小阎罗家也太寒酸,能坐的地儿就这么一张桌两张凳。他在这茅草屋里待了一下午,身上简直要发霉。
“这就是你找来的厉鬼?怎么像个兔子似的?”谢怀尘接着说。
谢洛衡看了眼桌子上缩在一起的方家兄弟,那惊惶的眼神的确不像两个厉鬼,倒像两个被吓坏的孩子。
“他们是在地窖里发现的,状态十分惊恐,而且一直用自己的魂火点亮地窖里的油灯。”谢洛衡解释道,“这种近乎疯癫的害怕应该与他们生前记忆有关。”
谢怀尘凑近那两只魂魄,此时他们都被困于锁灵阵里,大小与一只黄陶碗无异。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这么害怕?”谢怀尘问。
做弟弟的又往哥哥身后躲了躲。
谢洛衡安慰他们:“不必胆怯,清河村一夜被屠,我们只想知道魔修为何来清河村,你们又是如何死的?”
闻言,做哥哥的终于颤了颤,缓缓向前。
“村子……原来是被魔修杀的?”方衍抖着嗓子问,声音仿佛是要哭。
谢洛衡抿唇:“你不知道?”
方衍抹了把眼泪:“不知道,我和阿讫一起去抓九头鹰,结果晚上回家就发现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谢洛衡接着问:“那你们怎么死的?是否看见魔族中人?”
方衍似是想起那晚的经历,狠狠打了个冷颤:“我……我们谁也没看见,当晚就把爹娘埋了,可……可是第二天爹娘又活了!爹爹要杀我们!他要吃我们!”
原来方衍与方讫那天晚上一起去了妖兽林。
凡是少年,心中都想成为人人认可的英雄,而九头鹰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行冠礼。他们打听到九头鹰的出没地点和出没时间,就偷偷摸摸出发了。捕杀过程自是狼狈不堪。
可是当兄弟俩疲惫却兴奋地满载而归时,村子里死寂一片。
他们推开家门,准备偷偷将九头鹰的双眼放在爹爹的床头。清河村贫瘠,能够入道的修士几不可寻。若有谁家儿子能猎杀一只九头鹰,便是全家乃至全村的荣耀。爹爹一直期望两个儿子能争下这口气,若爹爹知道他们真将九头鹰的眼睛带了回来,必定欣慰不已。
结果兄弟二人一进门,看见的是爹娘的尸身。
他们甚至连凶手都没见过。
村庄里寂静无声,兄弟俩哭着敲村长的门,敲副村长的门,敲陈婆婆的门,嘶喊春姨的名字……没有一人回应。所有人都死了,打更的伙夫倒在路上,看门的黄狗死在门前,惨白的月光映出湖面成片的鱼肚皮。
他们哭着在自家后院挖了两座新坟。
一个给爹爹,一个给娘亲。
九头鹰的双眼放在坟前作为祭品。
然后一直跪到天亮。
结果没人知道,天亮才是真正的梦魇。
新盖的坟头开始耸动,青色的手从坟里陡然冒出。死去的爹娘从土里爬出来,血管根根发黑,眼中浑浑噩噩,仿佛地狱来的索命鬼。
听到这,谢怀尘心里重重一跳,打断对方的话:“你是说你爹娘第二天变成了阴尸?”方衍描述的场景与他画中境里见到的阴尸实在太像,谢怀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阴……阴尸?那是什么?”方衍一脸茫然。
谢洛衡也对这个词十分陌生:“什么是阴尸?”
“额……”谢怀尘没想到七百年前原来还没有阴尸这种说法,于是连忙摆手:“没什么,地方语,专指一些诈尸的情况。”
方衍心有余悸:“是的,就是诈尸。”
谢怀尘:“那你们后来怎么了?”
“我和阿讫都很害怕,立刻跑了。结果门外也有诈尸的人,村子里的人将家里包围,爹爹带着他们来追我们。我们没处躲就……就……”方衍说不下去了,方讫缩在他后面也抖个不停。
谢怀尘没继续问。
其实很明显。两个孩子,一堆阴尸,结果能是什么样?肯定是被吃的渣都不剩。
但两个孩子历经千辛万苦杀了九头鹰回来,就只为给爹爹争口气,让爹爹夸他们一声好儿子。结果阴差阳错,等待夸奖的人得到的却是永生的噩梦。
谢洛衡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清河村前日晚上被屠,第二日又全体复活?但我们今日看见的都是死人,并没有你所说的复活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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