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尘挑眉,听闻第二鬼将一向以阴鬼为尊,蔑视人界,如今看来果不虚传。
啪,这时一道鞭响,有鬼差鞭打了下亦尘脚边地面,骂道:“呆愣子!快走!”
亦尘轻飘飘看了眼鬼鞭,又冷冷看了眼鬼差,只一眼,鬼差便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背生冷汗。待回神欲再骂一句,结果那眼神可怖的小子竟已不见了。
邪门。
入殿,殿中鬼火阴森,温度寒凉,四周皆有重枷,上面血迹斑斑,煞是可怖。众游魂见此,生前犯过罪孽的早已两股颤颤,没犯过罪孽的也没来由心虚。
游魂们分批受审,每批次不过十五人。队里第一个生前是个偷儿,出来时被砍了双手双脚,判入飞刀火石小地狱,受刑二十年。这刑罚判得重,鬼差故意将罪者以重枷锁之,血迹拖了十来尺。众魂看得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反对。
接下来几个也都是小罪重判,拖出来时哀叫连连,连一位渡劫陨落的修士都被剔了灵骨,打入无间。
待到亦尘,他一袭单薄的白衫入堂,脚下皆是血迹,周围皆是虎视眈眈的鬼吏,鬼吏手上还拿着血淋淋的刑具。第二殿主狱跋就高傲地坐在上首,看他的眼神如挑一颗白菜。
“何方人士?”
亦尘跪也没跪:“扬州苏城人。”
旁边鬼吏喝道:“跪下!”
亦尘扬眉道:“我乃修界之人,凭何跪你?”
修界强者为尊,修为高者不需跪修为低者,就算死了也一样。
鬼吏一听怒了,抬手就要挥鞭子,亦尘只轻轻侧身,反手便将鞭子夺下,顺便将那鬼吏一掌打出数尺远,哎哟一声撞在墙上。
“大胆!”众鬼霎时执戬而上,锋利的戬尖对准亦尘,但执戬的手都在颤抖。亦尘这一手展露的至少是洞虚修为,与殿主不相上下,这样的实力令人胆寒。
亦尘面不改色,反而朝狱跋作揖:“大人,小生并非死魂,此番来地府也不为轮回,而是为了给大人传话。”
众鬼犹豫地看向殿首,狱跋仍然高高坐在上位,坐姿懒散:“传话?传话就能打伤我的手下?”
一言,隐有威压。
亦尘恭敬道:“殿主英明,在下不过一传话小卒,哪敢在殿主面前造次。只是这鬼吏狐假虎威,借殿主威严伤我主与殿主的和气,实在该死。”
闻言,狱跋眯着一双眼睛打量他:“你主子是谁?”
亦尘淡淡吐出两字:“无名。”
对方一顿,随即目光一亮,亦尘见此心中沉沉,没想到心中所猜果然成真。阎罗身死,阎罗殿遭人控制,事关重大冥域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没有内奸亦尘不信。而十二殿中与阎罗政见不合的就属鬼将狱跋。今日他前来试探,果然狱跋与无名已有勾结。
“哈哈哈……”身份一出,狱跋拊掌大笑,随后一拂袖,一道气劲打中先前的鬼吏,鬼吏竟当场气绝身亡。
众人一惊,却见狱跋朝亦尘笑道:“好,说得好!这人的确该死,来,你来我面前。”
亦尘顺从地走至殿前,狱跋倚在椅子上懒懒道:“他又有什么主意,说罢。”
亦尘扫了眼四周,不言。
狱跋顿时令众人退下,独留自己与亦尘独处。第二殿中空荡荡,惟有幽火摇曳的光影。
“现在可以说了。”狱跋居高临下地说。
亦尘唇角一弯,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伪装:“禀告殿主,他说……”
一道明光如雪的剑意刹那出鞘,座上之人只来得及看清那一抹大日般的光华。下一秒,噗通,鬼将狱跋的头颅倏然坠落,新鲜的鬼血淌了一地。
**
另一边,不老渊。
恶尸看见了亦尘的死状。
初时不相信,但当真正看见尸体时,掀帘的手一僵,一股暴虐而阴寒的魔气霎时席卷整个仙府。
桌子板凳烛台全都在抖,烟萝伪装的小花瓶也只好随着威压抖动起来,但心里却对恶尸不屑一顾呸,昨天欺负尘尘,今天才后悔!呸呸!
花瓶里的唾沫溅了出来。
恶尸脸色阴沉地将所有金线挥散,亦尘的身体又软又凉,他毫不顾忌地将人抱起,随后急匆匆向北而去。
“死了?”善尸眼中划过一抹惊色,温润的手搭上亦尘的脉门。
亦尘一出事,恶尸就带着他去找善尸。善尸居无定所,四处云游,不过界门即将开启,所以活动范围都在北域一带,等恶尸找到善尸,对方正在昆仑山上避暑,山脚处热日炎炎,山巅处白雪皑皑。
“有救吗?”恶尸问。
“没有呼吸和心跳,已经死了。不过我可以试着招魂。”善尸悠悠点燃一支檀香。
恶尸被请出屋门,屋中只剩善尸。复杂而深奥的阵法被细细刻下,善尸拢起袖子,朝屋后的雪松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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