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竟然真的在甲板上。
推开门,江浪的声音清晰起来。另一边岸上的闪烁霓虹,乘着各种高楼往云里飞去,装饰出江城繁华的梦。
而女人就站在甲板中央,双手交叉合握,头微微仰起,仿佛在祈祷。
雨水连绵,在地面积起薄薄水镜,她没有撑伞,脚下就踏着一片细碎的光。
顾灼灼脸色微沉。
画面是很漂亮,甚至可以做个电影海报,但他现在没有兴趣看一个女人傻了吧唧的淋雨。
温岳的保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很快有人上来送伞。
撑起的黑色大伞挡住雨水,他俩走过去,撑在樱花头上。
樱花缓缓睁开眼睛,头发被水粘在脸上,面无表情地看他们。
“为什么站在这儿?是姓覃的罚你淋雨?”
“……怎么会这样问。”樱花缓缓笑了,她穿着一件粉色的丝绸睡衣:“是我想要更接近天空,这样祈祷,会让我感到平静。”
“……覃存知没有虐待你?你直说就是,这里没别人。”顾灼灼尽量让自己耐心,还特意放轻了声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樱花说:“覃先生是我的恩人,是他带我进入了五光十色的世界。我永远感激他,敬爱他,他是我人生的引路人。”
她跟蓝粒不一样。
顾灼灼瞬间就明白了,那股似有若无的违和感来自哪里。
包括覃存知坦然的态度,不设防的游轮,他今天这场宴会,本来就没设任何陷阱。
而被顾灼灼视为突破口的樱花,对他非常忠诚。
他邀请我来,是为了什么?顾灼灼迟迟问不出下一句,脸色沉郁。是为了展示他手下的忠诚?还是单纯为了看看我?
“对了,”顾灼灼想起,示意保镖把之间装沾血地毯的小袋子拿来。
“你那间祈祷室里,地上有血,是谁受到了人身伤害?”他注视樱花,不想放过她任何一点恐慌、害怕、担心的情绪。
然而这些都没有。
樱花只是有一丁点惊讶,然后抬起手臂,让丝绸袖子滑落,露出一只缠着绷带的胳膊。
“只是我不小心,割伤了我自己。”她很淡定。
后面的话都不用问了,顾灼灼知道自己白来一趟,也白付出了一次同情。
倒不至于很失望,他只是难以置信:“覃存知给你灌了什么**汤?”
“……不如说,顾先生,您为什么会觉得覃先生是坏人呢?”樱花说。
她十分狼狈,雨水使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线条,但说话时的态度很从容,甚至微笑着:“人人都向往五光十色的舞台,我也是。您能轻而易举得到的,却是我付出一切都换不来的。”
她眨眨眼睛,雨水从睫毛上滑下来。
“人生而不公,你每日吃着山珍海味,怜悯着路边饿殍,这是你的生活。覃先生也怜悯,他将山珍海味分给了饿殍。你却对那个幸运的饿殍说,你太倒霉了……我不明白。”
樱花眼中映着五光十色:“在你眼中,我不配和你站在同样的舞台上吗?”
这番话着实出乎意料,顾灼灼明白其中诡辩成分,可被樱花这样看着,他难免感到一阵心悸。
说不出话来。
“灼灼。”温岳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回神。”
“啊。”顾灼灼转过身,不再看樱花:“好,我没事,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他不想再跟樱花说话,多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樱花后退几步,礼貌问:“二位,我可以走了吗?”
温岳冷冷扫她一眼:“滚。”
她礼貌鞠躬,无声离开。
两人挤在伞下,过了几秒,顾灼灼问:“她走了吗?”
“走了。”
“啊啊啊啊!”顾灼灼冲到围栏前大喊:“怎么会有这种人!?”
声音在江面传开。
温岳快步跟过去,把伞倾斜,语带笑意:“别生气,不值得。”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后悔。”顾灼灼懊恼地呼噜一下头发:“阴谋诡计也没有,把柄也没抓到,犯罪的线索一概不见,还浪费宝贵的时间陪一帮傻逼喝酒。明明今天是九……”
他一顿,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十一点五十八分的闹钟。
“是?”温岳问。
“是你生日,生日快乐。”顾灼灼冲他笑:“虽然有点晚,还有点扫兴,但是……你的礼物到了。”
他两只手乖乖垂在身侧,不像要掏出什么东西的样子。
温岳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意识到什么,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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