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叫他温黛玉。”顾灼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半晌控诉。
王煦晨:“…………好好好,行行行。”
顾灼灼越想越后悔。
自己跟个傻子一样,那时候都在干什么啊!
而且温岳竟然这么早就……
“对了,你还没说呢,他喜欢什么啊?”顾灼灼问。
“不需要动的事他都喜欢吧。”王煦晨东翻西找,掏了瓶水出来。灌了半瓶清醒了点,看他一眼:“你该比我知道的多啊?不然问题大了……”
顾灼灼默然。
生活上的事他自然知道,可讨厌猕猴桃喜欢咸豆花这种,只是习惯,算不上爱好。
他喜欢演戏,小唐喜欢看功夫电影,哈图喜欢拉面,报过一个面点培训班,曾经的影帝前辈熊其,因为喜欢大自然甘心隐退成为护林员。
如果按这个标准来说,温岳该喜欢赚钱,开疆扩土。但顾灼灼知道不是。
这些是温岳的责任。他不排斥,却也说不上多喜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个事儿。”王煦晨摸摸下巴。
“留学的时候吧,有次圣诞节,我们计划去露营。温岳查了不少资料,把帐篷都买好了,最后因为啥事儿没去成来着……我忘了。”他道:“现在想想,咱们说上哪儿玩时他从来没做过攻略,看个棒球赛都是我们租车他付钱,这种人竟然会主动买帐篷?看来是喜欢的。”
顾灼灼沉默片刻,脑中闪过一点灵光。
温岳身体不好,小时候就很少出去玩。也许真的会喜欢自然风光。
……难怪比起建大厦,他选择做灰市的项目。
顾灼灼心里又软又疼,想起那盒蜻蜓翅膀。那次也是,自己在草丛里扑腾,温岳却只能在旁边看着,送了他个礼物,被好好保存到今天。
回家后,顾灼灼跑去书房,打开抽屉——上次他不小心弄掉了盒子,顺手放抽屉里了——盒子正静静躺着。
那对翅膀标本被戳在白色小布包上,中间有黑笔画了长长的身子,还挺可爱的。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温岳,说找到了,就在家里。
***
林建蓬头垢面,手腕上叮当作响,跟着警察来到会客室。
惨白灯光下,他双眼凹陷,眼袋青黑,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干枯皮囊。
玻璃那一面的门忽然打开,一人斯文地走进来。
他身量不高,但气质儒雅。金丝眼镜和盘扣长衫,穿在他身上,十分合适。仿佛这人天生该是这幅打扮。
“林建,我来看你了。”他微笑问候,怡然自得地坐下,拿起话筒。
“覃先生。”林建嗓音沙哑:“已经一年了。这和约好的……不一样。”
“没办法,”覃存知露出遗憾的表情:“都怪那个温家人,一直盯着你,你每天吃了什么,见了谁,就是说句梦话,恐怕都会被送到他桌上吧。”
林建面容忽然扭曲,大吼:“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不是说出了事你兜着吗!”
他忽然哈了声:“原来你不如他?你斗不过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覃存知不再笑了。
他没有打断玻璃背后这个邋遢男人的癫狂,默默看着他,等他笑不动后停下。
“老K,小Q,都被抓了,我国外的生意也在收缩。日子难过啊。”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今天来呢……”
他重新微笑。
“……是想问你,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细节。”
林建想把十六岁的顾灼灼骗上游轮,送给覃先生。那时他当然不知道顾灼灼的真实身份,只当是个富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孩儿。
一般的富人,覃存知的确不怕。
那天,他们在码头停了艘小艇,打算等小孩儿一到,把人哄到岸边,捆起来丢到船上。
之所以想先哄到岸边,也不过是为了少抬几步路,省点力气。
谁让这小少爷这么蠢,简直是他林建骗过的小孩儿里,最蠢的一个,两杯奶茶就上钩。
可那天真是邪了门。
先是起了江风,一阵阵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冷。小艇本来系得松松的,因为一会儿就要用,谁知小孩儿还没来,船都要飘走了。
林建和同伴只好裹紧棉衣,一个拽绳子,一个牵拉杆。
船打晃得厉害,担心两箱货翻下去,林建跳到小艇上,打算把遮雨布展开,扣到船边上。
就在这时,一捧幽蓝的火苗从他脚心蹿上来,而后熊熊燃烧。他吓得一个翻身掉进江里。
冬日的江水冻得他几乎发狂,好不容易被同伴救上来,那火竟然烧着了码头边两个货箱,而后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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