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为了之前车祸的事qíng。我低下头深刻地检讨着自己,也对,哪个小孩子父母刚刚过身,就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装得有点过头了呢。
正沉思着,手上的压力遽增,“小言,别再难过了,你还有我,还有很多亲人在旁边呢。”嗯,我没有难过,真的,过了这么多年,对于父母的印象早就归纳为几个片段而已。
“亲人?晟林你吗?”我没有反抗,顺口回了句。
“我说过了会保护你的。”他把我转过身去正面对着他,那双眼睛凝视过来,深邃得和那夜空一样,淡淡地说,“小言,你并不孤独,你还有我。”
对着面前这个露出认真表qíng的晟林,我猛得笑了起来,笑嘻嘻地搂着晟林的脖子,靠近,在他耳边轻声细说,“那说过可要算数,晟林表哥你可别反悔啊。”感觉到他气息一滞,脸上带着温热,然后身体被推开。
夜色下,晟林的耳际是不是有点泛红?我眨眨眼睛,冲着他露出招牌似纯真的笑容,哀怨地说着,“怎么啦,大表哥?”
“呃……有点渴了,我去给你拿杯饮料。”说完他也不等我回答,转身逃跑似的飞快离开。
夏夜的风带着白天的躁热,从身上掠过,换来一身的凉意。
他的身影一离开,挂在脸上的笑容未变,我低下头看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个地上捡来的东西,笑眯眯地低声说,“保护我吗?”
那是一把玩具小刀,作得很jīng致,把手上连着一条细细的链子。
我把小刀往空中抛了几下,随手玩了几个花式,眼角看见大厅里的人慢慢围拢着,爷爷从楼上走了下来。晟林手里拿着两杯饮料试图走过来,半路却被二姑父抓住,拉着他往爷爷那边去了。爷爷在福伯耳边说着什么,然后福伯四处张望着。我不落痕迹地往黑暗处靠拢过去。
喧闹中,爷爷上前说了几句话,然后大伯父和二姑姑也上前说了几句,晟林站在旁边,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频频往这边看来。
这种众目睽睽的地方我可不想过去,晟林你就忍着点吧。我暗中嘻笑着。
爷爷的脸色显得有些发huáng,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吗?大伯父一脸的趾高气扬,而旁边的二姑姑挑着眉眼倒也和善,爷爷旁边那个老人面容好熟,好象是……老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稍高点的人影,可惜隐藏在那老人的yīn影中看不清楚。
突然“哐”一声,爷爷手上的酒杯掉在地上,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qíng,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倒下。大厅里的个人吃惊的表qíng,几个人上前。
爷爷?我心一惊,难道真是爷爷出事了?脑海里想着,可行动上人早就冲了过去,也懒得管是谁,推开围着的数人俯身上前。
爷爷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显得很痛苦,满额是汗,嘴角挂着一丝血丝,解开爷爷的衣服,我在几处按捏一下,正思索着,旁边一人凑过来说,“怎么样?”那是刚才我拨开的人之一,也是我的五叔苏珩。
“立即送医院,可能是胃出血,不过我觉得肝脏位置的问题更大,不排除更严重的问题……”我皱着眉头思索着。只是胃出血的话,那爷爷怎么会死去?肯定应该还有其它问题!
“……送医院。我去开车。”苏珩跳起来,推开围观着人群跑了出去。
有人把我推开,径自去检查爷爷的身体,显然对我刚才的判断并不相信。也是,这里除了部分狰界名流,其它都是医科出身的,医术高明的大有人在,怎么可能相信一个看上去没有成年小孩子的话呢?
我愣愣地站了起来,旁边有一双暖暖的手紧紧握着我,低声说,“别担心,爷爷会没事的!”
爷爷,爷爷,难道你要离开槿言了吗?不是要到夏末才发病的吗?怎么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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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医院,属于苏家的主力医院之一,设备和医生都是最好的,位置在苏家大宅的这一个区,车程只有十来分钟。而最重要的是,目前仁心医院是由五叔苏珩管理,而五叔只比我们这些晚辈大十来岁左右,一向注重学术方面的研究,反而不屑于争权夺利类似的举动。
夜间的仁心内灯火通明,急诊部熙熙攘攘,好不容易拉住一个忙碌中的护士询问,才知道爷爷被送到了五楼的重症急救室。
爷爷,你可不能死!这世界上,槿言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直接冲进五楼一开门,屋里数人齐齐看来,却是五叔苏珩和院里最出名的冯新莜医生,还有几个好象是大厅里刚才那些人,看来是内科的专家和助手。
要动手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上前细细看着挂在墙上的资料。
旁边有人正想说话让我出去,苏珩却摆摆手,继续和冯新莜等人讨论。
虽然在梦里,我从医科学院毕业后是一直管理苏家的医院和企业,不过也在仁爱医院里担内科主任医师的位置,看完这些资料没几分钟就明白了爷爷的病qíng,心里也有了底,还是开口问道,“五叔,你们打算怎么做?”
苏珩看我一眼,说,“这次大伯父昏迷是肝部肿瘤破裂出血,幸好裂口小,新莜建议先止血把裂口堵住,等病qíng稳定后采用介入治疗,然后在三到四个月后作肝癌二步切除。”对了,忘记说了,苏珩的父亲是爷爷的三弟。
时间……虽然看上去爷爷的病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拖一天是一天,可以爷爷的身体,越拖得长时间越是危险。
我想了一会,转向冯新莜,说,“冯叔叔,介入治疗确实是肝癌非手术疗法中首选方法,不过槿言看爷爷体内的肿瘤过大,已经严重影响旁边的内脏,估计以爷爷的身体是挺不过一个月,何况还要等三个月的时间?”
冯新莜一愣,喃喃说不出话来。当然他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爷爷体内的肿瘤占了很大一部分,现在动手术做切除的话,以爷爷的身体状况怕是手术的成功率很低,而且就算手术成功,术后只要有任何一并发症,爷爷也挺不过来。
爷爷是什么人?是苏家现任的当家,是小城医院和医院界三大势力之一,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其它苏家人有可能把自己当替死鬼,所以冯新莜怎么敢采取这种过于冒险的手段?
而我,在他眼里却是没有实权的世家子弟,就算爷爷多次暗示要把当家的位置传给我,可我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身轻言微,那些长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
晟林上前,扯着我低声说,“小言,别乱说话。冯叔叔是专家,应该听他的建议才是。治疗的事qíng你不懂的。”
这个时候了还管能不能隐瞒自己的实力?眼睁睁看看爷爷死去,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要和老天拼一拼。
我看也不看晟林,一把甩开他的手,正视着若有所思的苏珩说,“五叔,爷爷的身体挨不过几次大手术了。槿言建议今晚动手术,把肝左外叶全部切除。”我转头看着冯新莜,说,“手术由槿言主刀,可能要借冯叔叔你那组人帮忙。至于对外……”
我顿了一会,抬起头带着冷笑说,“槿言希望以冯叔叔的名义进行手术,免得苏家那些长辈们担心。如果出了事由槿言一力承担,而这里的各位叔叔可以作证。如果爷爷病好了,那请各位当没有槿言这回事。”
“小言……”晟林估计吓了一跳,想制止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场的各人表qíng真是jīng彩。他们哪会想到以一个十七岁的大男孩,连医科学院都没有进去过,却口口声声要亲自进行手术。而我只看了资料几分钟时间却一下把重点抓住,好象多年行医的医生一般,觉得面前的qíng况很不可思异,却提不出反驳的意见来。
“好,就按槿言说的去做!”旁边一直沉默的五叔突然开口。
其它人本来也是赞成我话里的观点,只是碍于爷爷的身份不敢冒然行事而已,这时候见五叔都开口了,而我也把手术的后果一力承担下来,哪有可能不愿意?
“五叔,小言他……”晟林大惊,上前想说什么。
苏珩却笑着招招手,说,“晟林也进手术室去吧,顺便学点东西。”说完他撇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又说,“新莜,你快去安排一下手术。对了,用二号手术室,这样一来外人就看不到手术的进行。助手的话由我们几个代替就可以了,请各位严守这秘密。”
“行。”那些人答应着,各自准备去了。
消毒室里,我换上淡蓝色的手术服,晟林过来帮我绑紧身后的带子,他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脸色掩盖不住的担心。
我不是不知道晟林明白这次手术的凶险程度,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担心着我,如果爷爷挺不过这次手术的话,我的处境会很糟糕吧?可是,按冯新莜的办法,爷爷的病拖下去,一步一步接近死亡,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我把该想的都设想好,会出的状况怎么应付也一一想妥当,哪有jīng力再去理他的反应。
手术台上,全身麻醉下的爷爷躺在那里,满是皱纹坚毅的脸,嘴角紧紧抿着,严肃而威严的样子。
爷爷很疼我,虽然他一向不爱笑,老是一副严肃的表qíng,可每次见到我都会露出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微笑。因为父亲从小聪明能gān,被其它长辈们嫉妒,爷爷就特意把父亲调得远远的,想不到还是出了意外。
而现在,爷爷也快要离开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示意五叔他们开始,拿着手术刀的手gān燥而稳定。
我的手虽然是十七岁的手,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不过以一双灵巧而柔软的手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只要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对于这个手术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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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回到苏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中午时分了。
一夜的手术后,我和五叔还有冯新莜讨论了一些具体的术后安排。
对于二十年后的医学技术当然比现在要先进得多,冯新莜一直拉着我问关于手术中我的几项没见过的技术,最后五叔看不过去了,才把那人赶走,而让晟林送我回家休息。
可还没走到门口,二姑姑和姑父就走过来扯住晟林不让他离开,说什么怕爷爷醒来后见不到他的人云云。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是怕爷爷的病要是好不了了,晟林也可能是以后苏家的当家人选之一,而二姑姑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最后,苏珩只好亲自送我回家。幸好苏家大宅离医院很近,苏珩把一辆豪华的凌志开得好象赛车一般,没几分钟就到了宅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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