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卿仰头看他,男人眼底还凝着愠意,两道剑眉凑在一起,挤出“川”字纹路。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细心又体贴地为他擦拭座上尘灰。但其实这些栏杆座椅每日都有下人擦洗,又哪来的灰尘呢?只不过他一片珍重的心意罢了。
这个人总是这样,凡是与他有关的事情,总是于无声细微处显现独属于他的脉脉温情。
安长卿忽然明了他的想法。
他们曾经许下过愿望,要彼此相守,同生共死。萧止戈一直守着他的誓言未曾动摇,他却因为腹中意外到来的孩子,开始变得贪心了。
原本说好,只有他们二人相伴相守,死生不离。但是他为了孩子却甘愿去冒险,从未考虑过万一出事,留他独自一人的可能性。
看着男人沉默的面孔,安长卿心中已经有了取舍。他眉眼舒展开,站起身主动又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元宵那晚许的愿,我没有忘记。”
安长卿直直看进他眼底,男人面朝着小花园,眼中倒映着外面的骄阳与蓝天,还有他缩小的身影。他收敛笑意,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很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我答应你,若是胡大夫没法控制生产风险,我们就不要这个孩子了、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你相信我,好不好?”
萧止戈凝着他,喉头几度滚动,良久,将他拥入怀中,才声音沙哑地应下:“好,我信你。”
展臂回应地搂住他的腰,安长卿将脸贴在他胸口。偷偷弯了眉眼。
后来,两人是牵着手一同回正院的,回去之后萧止戈又叫来胡是非,向他询问剖腹取子之事。胡是非虽然偶尔不靠谱,但是在大事上却十分靠得住。他将那本手札从头到尾看过了两遍,又去询问了郭夫人一些问题,心里便大致有了谱儿。因此跟二人解释的时候倒是条理清晰,说至少有八成把握。
这话他先前就说过,但那时萧止戈被“剖腹取子”四个字惊得慌了神,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此时再听胡是非从头到尾解释一遍,又列举了曾经遇到的需要剖腹的疑难杂症之后,他的神情才终于缓和一些。虽然面色依旧沉郁,但好歹没有再一口回绝。
说服了萧止戈,胡是非又给安长卿把过平安脉,确认一些都好,又喋喋不休地交代了须注意的事项,才离开将军府。
安长卿如今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虽然还未显怀,但孕像更加明显。胃口大,嗜睡,怕热……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肚子没见大,人倒是又圆润了一圈。原本瘦削的脸颊都有了几分肉感。
“胡大夫说了风险不大,只是剖腹后伤口大,需要将养一阵。王爷这下总该放心了?”安长卿倾身过去捧住他的脸颊,用力往上挤,硬生生给他摆弄出个笑模样来、
因没了外人,他脱了外袍和鞋袜,此时正穿着丝绸中衣跪坐在床榻上,身后长发披散开,凭空多了几分诱人的妩媚之感。只是他自己丝毫不自觉,还在挤眉弄眼地想逗萧止戈笑一笑。
终于随他心意露出一个笑容,萧止戈给他将松散的衣襟整理好,正色道:“改日我去问胡是非要一些鱼鳔回来。”
先前是不知道安长卿的特殊体质,如今知道了,依然要让他吃一次苦,萧止戈却不打算再有下次。
没想到他光天化日的就说这种事,安长卿脸一红,松开他的脸,小声嘀咕:“你要就要,跟我说做什么?”说完便趿拉着软底鞋,去窗边的软塌上看书去了。
萧止戈隔着竹帘看他隐隐约约的身影,眼神越发柔和。
***
周鹤岚的商队没有立刻返回南边。
他从庆州广阳,途径禹州定安,又过肃州,才到了雁州。出发之时,除了雨泽的甘薯,他还另外买进了不少南边儿时兴小玩意儿,尤其以一些精致的首饰胭脂等为主。一路上边走边卖,又随时补货,抵达雁州时,还赚了不少银两。另外也还留了不少小玩意儿给安长卿等人当礼物。
十几车甘薯已经被拉走,商队护卫诸人都得了赏钱,如今暂时无事,便都去城中采买闲逛去了。周鹤岚就住在将军府里,此时正将带来的箱笼打开,叫安长卿先挑。
安长卿从未去过南边,见着这些南边的小玩意儿都要挑花了眼,他正拿着一个能飞的木鸟左右打量着,就见周鹤岚又捧着一个更精致些的小木匣过来,道:“这些是女子用香膏胭脂,都是南边的大胭脂铺里采买的。我特意给老夫人和小姐留了一匣子。”说着又指着另一个箱笼道:“这里头都是南边时兴的布料,也都是给老夫人和小姐留的。”
安长卿心头微动,放下把玩的木鸟,目光探询地看着他:“鹤岚有心了。你母亲的病情还要休养,不宜长途奔波。此次便没有一同来雁州。”
52书库推荐浏览: 绣生
情有独钟
甜文
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