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了前院,韩彰又来了。
白胖的总管太监捧着两个眼熟的木食盒过来,笑呵呵道:“陛下听说王爷携太子和公主殿下回了王府,特地遣奴婢去买了送来。”
两个食盒,一个里头放着安长卿最爱吃的糕点,一个里头放着冬节时没买到的松子糖,大概是刚出锅,松子糖还泛着热乎乎的焦香。
“陛下没来?”安长卿伸脖子往他身后看,总觉得萧止戈说不得就藏在哪儿了。
韩彰笑着道:“陛下怕王爷还生着气,没来呢。”
安长卿便放了心,美滋滋地收了东西,打发韩彰回去复命。
***
回了王府之后,安长卿总算过上了清净日子。这几日早朝也照常去上,下朝后便同齐巍去河上看冰嬉排演。
冰嬉亦是大邺年节的习俗,一是为庆祝春节将至,二则是展示大邺兵力。这冰嬉排演之人都是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上千人按照阵形走冰鞋,或如探海、或如金鸡独立、或如凤凰展翅……变幻出种种阵形,场面壮观又赏心悦目。
今年因萧止戈的缘故,参加冰嬉的将士基本都是从雁州军出,也有少部分是从禁卫军亦或是武将子弟中挑出来的尖子,这两拨人互相不服气,一到了冰面上就开始别苗头,原本应该是互相协作的演练,硬生生变成了两拨人互相较劲儿。
雁州军人多,自然就占了上风。而邺京这边以申屠良为首,虽然处于下风,却半点不输气势。好好的金龙阵形弄得歪歪扭扭,安长卿几人到时,就见龙头与龙尾差点打起来。
齐巍高声喝止,场下众人才发现安长卿他们来了。雁州将士令行禁止,当下便听从齐巍命令重新排了阵形。但申屠良为首的这帮邺京子弟,却不太服气齐巍。尤其是申屠良,他乃是大柱国申屠胥的嫡孙,虽未投军,但也自小习武,一身武艺出类拔萃。
他双脚一动,便如星驰电掣一般滑行到了安长卿面前,抱拳朗声道:“还请雁王替我们做主。这雁州军仗着陛下之势,根本不将我等放在眼中!”
雁州军都是萧止戈麾下,萧止戈登基之后,雁州将士自然也都扬眉吐气。除了留守雁州的士兵,不少表现优异的将士都调回了京中,或封官或加爵。他们常年在边关杀敌,不管是气势还是手段都比养尊处优的禁卫军和武将子弟要强些。因此今年冰嬉选人,雁州军出了大头不说,还做了龙头。
今年走冰鞋最大的压轴阵形乃是金龙腾飞,需要两千二百人一同摆阵。雁州军出一千五百人,而邺京这边,禁卫军加上武将子弟,不过只有七百人。只能做了龙尾。
雁州军自然是兴高采烈,而往年做惯了头名的邺京子弟,却难免有了落差。之后排演之时又遇上各种摩擦,这落差就渐渐变成了不满。到今日安长卿等人来之前,他们刚为了金龙该如何腾飞争执过一次,只是双方谁也没能说服对方,摆阵时便如一团散沙,龙头,龙身,龙尾各行其是,差点撞在一处打起来。
安长卿这还是头一回来看冰嬉排演,见状便蹙了眉,将双方领头人都叫上来询问。
雁州军领头的乃是一名参将,安长卿也认识,便叫他照实回禀情况。参将瞥了身边的申屠良一眼,道:“我等奉命排演阵形,又被齐将军点为龙头,本是尽心竭力。但申屠少爷他们却瞧不上我们这些人,因不满我们做龙头,就连排演时也不甚配合。”
申屠良怒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仗着有陛下撑腰,趾高气昂!”
参将也不悦,瞪着眼道:“陛下治军严明,我们何时仗过陛下的势?!”
两人你来我往,差点当着安长卿的面打起来、
安长卿顿时沉下脸,当即有侍卫二人隔开,安长卿沉声道:“叫你们上来,是为了弄清楚实际情形,调解矛盾,不是叫你们当着本王的面打架!你们身为领头人,不思如何缓解冲突就罢了,还带头闹事,等下一人去领十军棍!”
参将与申屠良这才蔫了。
“今日又是为什么事情起了冲突?先照实说来。”安长卿又道。
两人便分别说了情况。安长卿听着竟是为了金龙阵形起了分歧,当即叫人取来纸笔,让他们当场将金龙腾飞的阵形画出来。
二人较着劲儿,闻言自然铆足了劲儿飞快画出了各自设想的阵形来。参将与众人商议的法子,是龙自西南出,由西行至正北后变换阵形为龙俯首,之后再由东北出。而申屠良却认为这阵形太过简单,想自西南出,由西行至东,再变换为龙翻腾阵型,自西北出。
安长卿与齐巍认真商讨一番,却觉得参将的阵形更合适。倒不是说申屠良所提议的阵形不好,而是并不适合实际演练。一旦时间没把握好,龙形队伍头身极容易撞在一处出事故。冰上出事非同小可,冰嬉表演虽越夺目越好,但也要保证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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