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后头,安庆帝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明眼人都瞧出来。这是在敲山震虎,趁机敲打北战王呢。
要说这三个皇子中,谁最有钱,无疑便是北战王萧止戈。
萧止戈从出宫开府后,就置办了不少庄子铺子,这些年来经营还算不错,进项不少。但这些都只是小头。哪个皇子名下还没几个庄子铺子了。要说最赚钱的却还是雁州那座精铁矿。
雁州接壤北漠,土地贫瘠,又连年受北狄人侵扰。原是十分贫穷。只是北战王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竟然在雁州挖出一座精铁矿来。大邺国内的精铁矿此前一共也就三座。如今又发现一座,安庆帝自然是喜不自胜。
安庆帝耽于享乐,但如今国库一年比一年穷,他就打上了精铁矿的主意。
谁知道萧止戈却打着雁州兵士百姓守城艰难的大旗,请安庆帝开恩将精铁矿八成收入用于雁州城墙防御建设。当时冬日刚过,雁州全城将士百姓死守城池损兵折将,萧止戈在此时递了折子上去,安庆帝无奈之下只能应了。
同时却在心里给萧止戈狠狠记了一笔。
而后许多年,安庆帝想起这事就越发看萧止戈不顺眼。如今又听内侍说北战王妃一出手便是一百多万两银子,安庆帝更是不满,才故意在宫宴之上借题发挥。
安长卿蹙眉,正想要起身解释。却被萧止戈握住了手。朝他微微摇了头,萧止戈起身躬身道:“父皇明鉴,此事乃是儿臣授意为之。”
安庆帝眉头高高一挑,手掌在桌上一拍,哼声道:“那就更胡闹了。”
其他众人都屏息凝神,以观后续。
却见萧止戈面不改色道:“前些日子儿臣去城外大营之时,偶遇一疯道人。疯道人说儿臣前世杀孽过重,怕是会累及亲近之人,需做一桩救千万人的善事才能化解杀孽,为亲人积福。后来他又说不久邺京将受雪灾侵扰,让儿臣早做准备,以消杀孽。”
“那疯道人看着疯疯癫癫,但却不似常人。儿臣本想将人带回审问,他却飘忽消失无踪。儿臣见之玄妙,才半信半疑,命王妃囤了这么些过冬之物。”
安庆帝笃信道教,这些年寻仙问道不知道请了多少道士前来邺京。更有道教仙师长居宫中炼制丹丸。此番听萧止戈这么一说,果然便面露迟疑之色。
此时太子温润一笑,似无意道:“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仙师,又能算出不久将有大灾,此等能人,为何不直接向父皇禀明,反而去找了二弟?”
还在犹疑的安庆帝果然面色微变。
萧止戈沉声道:“杀孽在我之身,自然该由我消除。何必劳动父皇。”
另一头三皇子撇嘴道:“这疯道人也未必说的是真,说不定真是个疯子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萧止戈睨他一眼:“岂敢拿亲近之人还有邺京安危当儿戏?”
安庆帝见他们兄弟三人各有说法,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老二已经备下了这些东西。只等着冬日过去便见分晓。”
他这么一说,太子和三皇子便不敢再说,萧止戈也坐回了原位。
安长卿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出这样一番说辞替自己遮掩,还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一时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可现下却不是方便说话的时候,只能频频往他碗里夹菜。
***
一个时辰后,宴会方歇。安庆帝带着个美人回去休息,诸位大臣也各自散去。
安长卿同萧止戈出去,路上却碰见了安知恪和李氏。先前他们去的迟,也没顾上跟安知恪说话。现在碰上了,却不能当没看见。
安长卿上前见礼:“父亲,母亲。”
安知恪看见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嗯”了一声。倒是李氏笑吟吟应下,温婉开口道:“今日饮宴你也不在,有几家夫人听说娴钰退了婚,都在问呢。”
“里头有几个母亲看着还不错,正想问问王妃。”
安长卿眉毛一挑,可不相信李氏会这么好心地给安娴钰挑夫婿:“哦?都有哪几家?”
李氏便娓娓说了。
几个子弟光看家世确实都不错,但安长卿凭着上一世的印象,却知道李氏说的这几个都是整日撩猫逗狗,出入青.楼酒肆的纨绔子弟。
“难为母亲操心,挑得几个竟全是些纨绔子弟。”安长卿皮笑肉不笑道。
李氏端着笑道:“哪家的公子哥儿不爱玩的?等成婚了自然就收心了。”
边上的安知恪冷哼一声:“早叫你不用操心,王妃现在主意大得很。连妹妹的婚事都要攥在手里。”
安长卿不甘示弱,冷笑道:“我不管,若是再来个张隽书李隽书,钰儿又该找谁诉苦去?我不求钰儿嫁得显赫,只求给她找个能护着她的夫君罢了。母亲若是不得空,就不必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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