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喻轻笑,问:“你们不打算动手?”
“魔头,你只有一人一剑,我们若是对你动手,岂不是以多欺少了?”忽而有壮着胆气人开口,给众人的不作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正道中人,从不以多欺少!”
众人纷纷应和,沈清喻却觉得有些好笑。
他知道这些人没胆子来阻拦自己,便高声说:“既然诸位不打算动手……那还是日后再见吧。”
他大跨步地朝外走去,众人的刀剑仍指着他,却只是这么目送他离开了此处,终于有人开口,小声问:“不要派人去跟着那魔头吗?”
若是跟着魔教少主,想必就能发现他们魔教在此处的分堂的位置,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再想要查,只怕就有些困难了。
“派谁去?”另一人说,“你去吗?”
那人急忙摇头,后退避开。
他可不敢去。
那魔头的武功那么高,万一发现了他,他还会有命在吗?
魏弘深也在低声嘟囔,说:“他年纪这么轻,武功怎么会那么高。”
“入歧就是魔功。”有人接口道,“若不是魔功,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造诣。”
众人不住应和,有人说当年就该斩草除根,又有人说正道就该早日选出武林盟主,杀上魔教去,除了这魔头,闹闹腾腾大半天,忽而有人开口询问,道:“除魔教?可你们知道魔教在什么地方吗?”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众人一瞬便安静了。
贺逐风忍不住叹气。
即便他也是正道中人,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些人除了满口的仁义道德外,几乎毫无用处。
说是江湖侠士万千,可真正敢做事的侠义之士,怕是不过百余个,可他就算心中无奈,碍于自己的凌空派掌门的身份,也绝不能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凌空派内的大夫已赶来了,张母颇为担心地搀着张修远,只是站在一旁,大夫为他把脉诊断,而张修远见此景,嗤笑着极嘲讽地开口,道:“一群废物。”
贺逐风皱眉看了他一眼,道:“修远,住口。”
张修远冷笑。
如今有这么多武林同道在场,张修远也还顶着凌空掌门首徒的名号,他口出此言,也许会给凌空派带来麻烦,贺逐风叹气,只好出言替他为众人道歉,说是自己管教不当的过错。
若是说起来,众人都还记得几年前贺逐风的徒弟还不是如今这幅模样,也不知为何过了段时日,好像连礼貌都没有了。
贺逐风出言致歉,众人不可能不接受,这试剑会不过才过了一半,就已经闹出了这么多的不痛快,至少今日的试剑会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贺逐风好言请众人暂先回去休息,沈清喻这么一闹,贺逐风知道其他人定会拉着他商量魔教之事,他暂时抽不出空,只好转头吩咐高逸,让他盯紧了张修远,绝不可令张修远再偷偷逃走。
张修远受了这么重的伤,张母自然是要紧跟着他,高逸也不多言语,他怕派人看不好张修远,便自己亲自坐在床边候着,等贺逐风处理完其他事情之后过来。
大夫为张修远开了药方,说他内伤过重,一定要好好调理,若不注意,只怕连功力都会有所折损,张母一听他会折损内力,好似一下就更生气了,皱着眉便开始骂那魔教恶徒。
张修远似有些不耐烦,直言自己累了,要张母回去休息,她便站起身,还拍了拍张修远的手,说:“远儿,折损的内力,往后也能再补回来。”
高逸在一旁听着,不由觉得古怪。
张修远伤得这么重,为人母不是先担心他的身体,倒是先记挂着内力,而她不过说了几句话,张修远便似乎已觉得不耐烦,看也不想看她,恨不得赶着她快些离开。
高逸并不知张修远家中情况,他自己家中父母恩爱,对子女更是宠爱有加,每月给他写信来,信中说的也是要他保重身体,武功学得好不好倒是其次的。
他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该是如此,他目送了张母离开,自己还是一动不动坐着,张修远便看他,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累了,请你离开。”
高逸心中情绪复杂,低声直言:“师父让我守着你。”
张修远轻笑:“怎么?他终于要清理门户了?”
高逸说不出话。
“他那么喜欢你,如今终于可以令你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的位置了。”张修远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倒也挺好,看来我还要祝贺你。”
高逸皱紧了眉头,轻声道:“大师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张修远反问:“与你何关?”
高逸沉默不言。
天色渐晚,贺逐风还未过来,张修远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屋内光线昏暗,渐渐已什么都看不清了。高逸终于起身,摸索着去点桌上的油灯,他将火折子擦亮,回头看一眼张修远,也不知张修远是不是睡着了,可他忍不住,终于还是开了口,说:“你对师父下毒,杀了那么多人,师父觉得你是做错了,可他却从未怪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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