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歧刀与它的刀法本就该相辅相成,他现今与沈清喻和岳霄二人不分上下,若这刀到了他手中,他应该立即就能杀了他们。
他见沈清喻微微皱眉,那目光古怪,似是还在犹豫,急忙又往下说道:“他们如今虽还有命在,可我离开之前熄了那处的火,他们几日不曾吃饭,如今这天气,你若是去得稍迟一些,他们可就要没命了?”
岳霄忍不住问:“你要入歧?”
冯云君有些不耐烦,道:“快将入歧丢过来。”
沈清喻问:“我怎知你说的是实话。”
“你不知道,你也没办法知道。”冯云君说,“但若那些人死了……全是因为你,他们才会死。”
若不是他,这些人本不该被冯云君抓走的,而要想救那些人,他就只能相信冯云君。
沈清喻握紧刀柄,见冯云君洋洋得意,他却好似万般犹豫,甚至岳霄拉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万不可这么做。
沈清喻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将刀归鞘,从腰侧解下,朝冯云君丢去。
入歧刀掉在冯云君脚下,冯云君已忍不住自己的笑,他弯腰去捡入歧,一面道:“他们就在猎户家中的地窖里,你们搜遍了镇子,怎么忘记再去猎户家里看一看。”
“不过。”他把自己的潇湘剑丢到一旁,将入歧拾起,哈哈大笑,道,“你们也没机会走出去了。”
……
他听见沈清喻的声音中好像带了一丝同情。
“我以为你习武多年,应该比我要明白这个道理。”沈清喻说,“刀剑不过是你手中的器物,真正重要的,是用的人。”
更何况冯云君是江湖闻名的潇湘剑客,他更擅长的该是他的潇湘剑,而不是半途捡起的入歧刀。
不知道为什么,冯云君好像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大约是把自己放得极高,以为自己修的入歧刀谱万无一失,他练了多日,武功应当突飞猛进,又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绝非池中之物,只要有了入歧这等宝物相助,他纵横称霸江湖之日,必然指日可待。
再说,如今沈清喻手中已没有武器了,他难道还赢不过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吗?
可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沈清喻手握岳霄的长刀,已斜朝他劈了过来,冯云君急忙抬起入歧格挡,双刃相交,铮然作响,冯云君被震退一步,再侧目去看,恰见岳霄自腰侧的刀鞘之中,将那柄短刀拔了出来。
江湖上从未有人见他用过短刀,好像那只是一柄华而无用的装饰,于是冯云君几乎也要忘了此事,沈清喻却对此再清楚不过。
上一世他见岳霄拔出短刀,是拼死一搏,豁出性命去保护他。
而这一世,是与他并肩而战。
刀已在手。
刀到了两个人手里,远比在他一人手中时威力更大,长刀临敌,短刀制胜,岳霄的刀比入歧要重,可不知为何,沈清喻却觉得极为趁手,他以长刀掩护岳霄的短刃,竟真令冯云君节节败退。
冯云君的刀,绝没有他的潇湘剑用得那么好。
他割破了沈清喻的手,却也被岳霄的短刀划伤了肋下。
他们已纠缠了许久,溯阳花的药力渐渐消失,冯云君肩上剧痛不止,肋下又中了一刀,他的动作已越来越慢,招式错误百出,可他不甘心也不相信他会止于此处,他知沈清喻与岳霄二人中的关键在岳霄,沈清喻的武功进步虽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料,比起岳霄却仍是缺乏临阵经验,若岳霄败退,沈清喻不可能独自支撑。
他打定主意,正欲转而攻向岳霄,忽而便觉腹下一阵剧痛,他低头去看,便见沈清喻的刀已刺进了他的小腹。
沈清喻的手上受了伤,衣袖浸满鲜血,又凝结成冰,他连手都在抖,已无力再将刀刺得更深了,冯云君以手握住刀身,试图将那刀□□,他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骂:“你们……你们以多欺少,这也算是正派行径?”
他话音未落,岳霄已一手覆在沈清喻满是血迹的手上,与他一同握紧了那把刀。
岳霄反手一旋刀柄,刀身直没至病,自冯云君身后贯/穿了出去。
“对你,要什么正派行径。”岳霄冷冰冰说,“更何况,谁说我们是正派了。”
他握着沈清喻的手,一并将长刀抽出,鲜血喷涌而出,淅淅沥沥洒在地面,冯云君趔趄退后几步,一下撞倒了地上的炉子,炉内的火已将熄灭,却仍有零散的火光火星,随着飞灰扬起,又溅落在地。
棺材铺内本就多易燃的纸人棺木,四周浓烟已起,冯云君撞倒在供桌下,鲜血很快在他身下聚作一滩,他手中仍死死握着那柄入歧刀,潇湘剑就掉在他脚边,他好像到了此时,才终于明白比起入歧,陪伴他多年的潇湘剑才更为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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