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有人让他噤声闭嘴,来敌显然已知晓他们在里面了,岳霄与江延对视一眼,道:“有贵客来访。”
他话音方落,果真便有人在外轻笑,道:“岳大侠好耳力。”
这声音,是张修远。
沈清喻未曾想到他们竟阴魂不散追到了这地方来,他手中还拿着刀谱,匆忙塞进了怀里去,入歧刀与他而言太过沉重,是岳霄帮他拿着的,裹了层层黑布负在岳霄背上,沈清喻想张修远他们应当看不出岳霄背上的是什么。
思索之间,张修远已推门进来了。
他仍是与他的胞弟张修明在一块,只是此番他们干脆连手下也不带了,两人就这么大剌剌走了进来,丝毫不惧屋内还有岳霄与江延二人在场,摆明了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是还有后招。
沈清喻不由便想起江延所说的那个面具人。
那人应该就在附近,否则张修远与张修明应当不会如此胆大的。
张修远看了看他们几人,忍不了一笑,问:“沈少爷,应府不好吗?怎么就来这地方了?祭祖啊?”
沈清喻挑眉答道:“与你何干?”
“当然与我有关系。”张修远收敛了笑容,眼中渐渐地露出一丝恨意来,“你们从我手中逃走了,主上可怪极了我。”
“主上?”沈清喻明白他所指的是那面具人,微微一顿,反讽道,“贺逐风若知他的弟子唤人做主上,不知会有如何感想。”
岳霄便接口道:“清喻,我想你行走江湖的资历尚浅,应当不知道有的人是很喜欢当条狗的。”
张修远听他们如此说,神色并不好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笑了笑,说:“逞一时口舌之快,待会儿不还是得死。”
沈清喻心中并不乐观。
他虽并未见过那面具人出手,可听江延所说,那人的武功高深莫测,又有张修远兄弟二人在场,他们显然并不是对手,事到如今,如何全身而退,实在是个令人为难的问题。
张修远已缓缓地将剑自剑鞘中拔了出来,叹气道:“怪就怪你父亲与邪魔外道为伍。”
他未曾说完这句话,沈睿文已一惊,抓住了沈清喻的胳膊,愕然道:“青阳!”
沈清喻不由也一怔,目光一晃,停在了张修远手中的那柄剑上。
青阳。
那是他父亲的青阳剑。
沈府焚于一炬,连尸首都不曾给他们留下,他们自然也不知道沈契的配剑去了何处,此刻这青阳剑在张修远手中出现,他猛地便觉呼吸一滞,咬紧了牙,却发不出一言,只觉恨意如野草般于胸中疯狂蔓长,附骨而生。
张修远抬手抚了抚青阳剑,脸上还带着他惯常有的笑意,道:“你可知你父亲并非死在沈府之中。”
“他知道不少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主上当然不会那么轻易令他去死。”张修远道,“他的嘴实在紧得很,可吃了不少苦头。”
沈睿文气红了眼,几乎要扑上去,岳霄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以免他过于冲动,目光却也冷了,道:“你说别人是邪魔外道,你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张修远道,“只要你们死了,就再无人知晓此事。”
他话音未落,剑已出手。
岳霄却未动,江延的长刀已于半空挡下张修远的剑,而岳霄急退数步,转头与沈清喻道:“我与师兄在此处拦着他们,你们先走。”
凌自初不由着急道:“可是……”
他们这几人几乎占全了老弱病残,仅有沈睿文与燕阳会些武功,若是途中再冒出什么不速之客,后果不堪设想。
“燕阳。”岳霄道,“保护好大家。”
燕阳也手足无措,着急道:“岳前辈,我……”
岳霄却已将背上的刀解下,交到沈清喻手中:“放心,我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他似乎还想再嘱托几句,却又一惊,如同觉察到危险一般,只觉院中杀意四伏。
他回首去看,江延还挡着张修远与张修明二人,而院中不知何时已站了一名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
岳霄一顿,压低了身子,咬牙低声道:“快走。”
沈清喻率先拉住燕阳的手,倒还算冷静,道:“没时间废话了,走。”
可他的手也在发抖,他当然也在害怕。
燕阳咬了咬牙,扶起孟景,二话不说朝外跑去。
凌自初紧随其后,沈睿文等着沈清喻,而沈清喻回眸看岳霄一眼,微微蹙眉,还是嘱托了一句。
“多加小心。”沈清喻道。
岳霄微微一笑:“我知道。”
……
沈清喻与沈睿文也已经走了。
岳霄将手按在刀格之上,正巧对上了那面具人漠然的目光。
“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说,戴着面具的,不外乎两种人。”岳霄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进屋内来,倒还有闲心与对方废话,低声嗤笑道,“长得丑的,和长得很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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