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见无人应答,便又重新走了回去,最初击中景鸿的花生是从景鸿身后抛来的,高逸便朝那方向看了看,一眼瞥见腰上悬挂长刀的年轻侠客,江湖上用长短刀的人并不多,他很快认出那人是谁,急忙走过去同岳霄抱拳作揖,恭敬问:“这位可是岳大侠?”
沈清喻不动声色压低了纱笠,虽张修远等人不在此处,高逸也不识得他面容,可谨慎行事绝不会有错。
岳霄抬眼看他一眼,满脸无辜:“不是。”
高逸:“……”
他后面的客套话早都想好了,如今一句话被堵回来,他一时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噎了半晌,复问:“那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岳霄一脸真诚:“狗三儿。”
沈清喻一口茶水呛着,咳了半晌方缓下去,高逸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精彩,岳霄的名字编得太假,无论换了谁都不会相信,可既然岳霄摆明不想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他便只好顺着岳霄的话往下说,道:“这位大侠,我师弟顽劣,惊扰了尊驾……”
岳霄摆了摆手:“我知道,我教训过了。”
高逸:“……”
“这惩罚已经足够了,年轻人嘛,难免有些不懂事,咱们要宽容。”岳霄诚挚道,“你回去也不必再多罚他了。”
高逸:“……”
高逸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那可否请大侠先为我师弟解穴。”高逸说,“总不能让他一直跪在这儿吧。”
景鸿就跪在酒楼大堂正中,边上聚了一群食客看戏,凌空派是名门大派,这脸面他们丢不起,岳霄明白高逸的意思,却还是笑吟吟地答复他:“那你们可以把他抬到雅间去跪着嘛。”
高逸:“……”
高逸擅长与正道打交道,繁文缛节他应付得顺手,可遇到岳霄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便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如此,岳霄慢悠悠又补了一句。
“足下若无他事相商,那就退下吧。”岳霄道,“地上凉,你师弟跪出老寒腿就不好了。”
若是张修远或张修明在此处,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可高逸实在是个老实性子,他觉得这件事的确是景鸿的过错,让他得个教训也好,只是跪在这外头有些丢人,他便当真叫人将景鸿抬进了雅间里跪着。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留在大堂的那些弟子也再不敢胡闹,乖乖坐了一桌吃饭,而燕阳抱着碗孤零零坐在另一张桌旁,鼻血是止住了,却摔得脸上一片青紫,也无人为他擦药。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沈清喻不知道别人为什么欺负他,他向岳霄讨了些随身伤药,又同店家借了盆水,请岳霄帮忙端过去。燕阳抬眸看了他们一眼,腾地便站起来,小声嗫嚅着要道谢,只是那声音太小了,沈清喻根本就听不清。
他无视凌空派弟子古怪的目光,仔细帮燕阳处理伤口,却见燕阳连眼眶都红了,他以为是伤口太疼,便出言道:“这是小伤,过几日便能好。”
燕阳用力点头。
他不知道沈清喻叫什么名字,便吸一吸鼻子,抬起头望着岳霄认真道:“多谢狗大侠。”
岳霄:“……”
沈清喻忍不住想笑,他轻咳两声,与燕阳道:“其实他姓岳。”
“可是方才他同三师兄说……”燕阳好像这才恍然明白过来那名字是他编出来骗人的,连忙改口说,“多谢岳大侠出手相助。”
言毕,他又与沈清喻一揖:“多谢少侠为我包扎伤口。”
“这种人啊,你越退让,他越猖狂。”岳霄认真说,“你动手打他一顿,他就没事了。”
燕阳委屈:“可我……我打不过……”
岳霄挑眉:“你附耳过来,我教你几招。”
他叽叽咕咕小声与燕阳说悄悄话去了,沈清喻心里明白他说的只怕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否则也不至于不让自己听见,可他也觉得岳霄没有说错,景鸿看上去像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若燕阳硬气一些,景鸿自然就不敢欺负他了。
……
待两人咬完了耳朵,他们告别燕阳离开,又带了些吃食给沈睿文,回到客栈后,沈睿文问他们为何这么迟才回来,沈清喻便将酒楼中所见之事全都告诉了他,却不料沈睿文一怔,反问:“那人叫燕阳?”
沈清喻点头。
“我随父亲游历时,曾听他提起过此人。”沈睿文道,“你说的那个燕阳,应当是魔教燕凛之的小侄,当年燕凛之叛出凌空转入魔道,幼弟虽还在凌空派中,却处处受人欺负,前几年他幼弟已仙去了,遗子在门中拜了贺逐风为师,可想来也不会过得太轻松。”
这江湖就是如此,只要与魔教牵扯上了关系,便是万劫不复,亲朋好友也将受到牵连。沈清喻不由又想起自己,他何止是与魔教有关系,若是按他所想的路顺利走下去,那他就是魔教之主,在正道人眼中,那该是十恶不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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