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寒而栗。
凌空派被控制,容家与他们合作,这些都是江湖势力,而宋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为何连他们都会受到此事牵连?
沈清喻不由蹙眉,只觉越是深思,越是不对。
若是单论宋家与此事的牵连,他也只能想出一种可能。
宋永年是他与沈睿文幼时的玩伴,也正因此,逢年过节之时,两家难免有些来往,沈清喻不喜出门,与宋永年的关系远不如兄长与他那般要好,只是他朋友不多,故而宋永年已算得上是他的好友。莫非张修远觉得宋家与他们家交好,也许会知道入歧的下落?抑或只是……想令他们立即赶回来?
不论如何,都是他们拖累了宋家。
他该想办法与宋永年见上一面,问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喻在脑中胡思乱想,一时竟忘记自己还与兄长等人一同站在台上,岳霄在他身后轻轻推了推他,他方才猛然回神,见沈睿文双手捧着青阳剑,他想开口,却抑不住哽咽,沈清喻怔了片刻,一时眼中酸涩,不免也低垂下头去。
自他们逃亡离开沈家,已近两年了。
当初张修远说他父亲并非死在沈府之中,他们抓住了他,严刑拷打想要问出入歧的下落,可沈契却始终不曾开口。
沈清喻不敢想象父亲临终之前究竟受到了何种折磨,而以张修远的性格,沈契怕是已然尸骨无存。
沈家已焚于火海,沈契留在这世上的,或许只剩下这一柄青阳剑了。
……
竞宝会将结束时,兴隆商会终于将那寄灵草拿出来了。
沈清喻不与凌空派争执,高逸好像也与其他人打过招呼,寄灵草只有他们一家出价,并无多人争夺,宋永年亲自将寄灵草交到高逸手中,高逸小心谨慎接过,数日来黯然不见光亮的眼中终于再度重燃了希望。
他急匆匆下台,要赶回客栈将药草交给大夫,往前走了几步,竟还绊了一跤,他身边的凌空弟子急忙扶住他,唤:“三师兄,小心些。”
高逸哪还顾得上这些,他此刻是恨不得立即飞回客栈里去,张修明漠然跟在他身后,见他如此,也只是颇为无言地笑了一声,并不跟随,反将目光移到沈清喻那边。
他目光阴狠,又似有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沈清喻他们会将寄灵草让给高逸。
而片刻之后,张修明将目光收回,在宋永年耳边低语几句,宋永年惊诧抬起头,正对上沈清喻满是探究的目光。
他二人对视仅有片刻,沈清喻却觉得宋永年轻轻朝他摇了摇头。
他目光担忧,像是在劝阻沈清喻他们不要贸然行动,他担心他们出事,可他又不敢出声警示,仅是轻轻摇一摇头,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如此看来,宋家倒是确实受到了张修远的胁迫。
沈清喻看张修明随着宋永年转身离开,微微蹙眉,低声唤:“岳霄。”
岳霄会意。
他扶住沈清喻的手,低声同应正阳说沈清喻身体不适,也许该要回去休息,一面又朝凌自初使了个眼色。凌大夫坑蒙拐骗多年,最会察言观色,当然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急忙扶住沈清喻另一只胳膊,要与他们一同告退。
应正阳虽有关心,可他也绝不会多想。沈睿文还在此处陪着他,这竞宝之会尚未结束,江湖上的同道好友也不曾离开,那他当然不能轻易便离开此处。
沈清喻早料到如此,竞宝之会内热闹非凡,门外却寥寥并无几人,他们出了门,并不多言,也不上马车,以免被人认出了行踪,避开门前诸人,直直便朝高逸等人落榻的客栈去了。
原先沈清喻还担心他们避不开张修明,不知如何才能与高逸单独说话,这下倒好,张修明自己要留在宋永年身边,他们得了这个空子,倒是省去了一堆麻烦。
他们赶到此处时,燕阳已躲在附近的小巷内焦急等候,沈清喻担心他被张修明识出身份,并未让他跟随去兴隆商会的竞宝会,可沈清喻又想,贺逐风好歹是燕阳的师父,如今贺逐风重病,燕阳当是极为担心的,无论如何,也该让燕阳见上贺逐风一面。
他们会合之后,见高逸方走到客栈堂内,此处人多眼杂,沈清喻不好直接叫住他,便干脆绕到后院,翻墙上楼。
他们也不知高逸要去哪间屋子,只好躲在拐角处,眼见高逸挥退身边的随行弟子,要一人走进一间屋内去时,沈清喻方走出来,叫住了他。
“高少侠。”沈清喻道,“请稍后。”
高逸倒被他吓了一跳,他不明白沈清喻等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他看到了沈清喻身后的燕阳,不由一顿,一瞬便消了几分怀疑,但还是蹙眉问:“沈少爷为何会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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