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行,便只好再舍老脸,与久招一道闯无妄宗——”
江岸柳惊道:“师兄真想闯无妄宗?!”
“佛骨虽珍贵,哪有我师弟性命尊贵。”马舟远如此好的性子,也不免咬牙,“无妄宗本该救人扶世,四大皆空,听闻昆仑之主亦上无妄宗讨要佛骨,不嗔主持对他还是那一套,不肯相借!”
“他们怎会愿意师兄恢复?”江岸柳坚定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大师兄,算我一个!”
亓衡之默默离开了。
屋内的马舟远忽与江岸柳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了然。
这是他们给亓衡之最后一个机会了,也希望亓衡之不在顾拥雪门下,却能把握住这最后一个机会!
日光更暗了,山那边日头的余光,几乎已照不亮这边的人间。
马舟远与江岸柳离开顾拥雪的房间不久,便有一人,直接从窗子那儿翻了进去。
满张黄纸,大红字样触目惊心 ,全是熟悉的笔
亓衡之翻了一下便知是顾拥雪亲笔书写!
一叠两份。一份与他解除师徒关系,一份又着他入马舟远的门下。
“哼!”亓衡之虽未见顾拥雪在式书中说他坏话,但那股子郁气在心中徘徊不去,叫他心肝脾肺肾都难受!
“你说逐我就逐我,叫我颜面何存?”说罢,他沉默片刻,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若不在他门下,我与小师弟亲近都不方便了,这定是他想拆散我和小师弟,故意设下的圈套!”
其实他现在在顾拥雪门下,招惹顾拥雪的时候比招惹宋沉轩的多太多了,但他却找到了一个叫自己理直气壮的理由,干脆,揣上这堆黄纸,准备带走毁尸灭迹!
式书上印了掌门印,有朱砂誊写,水火难侵。
亓衡之揣着式书在山后找了条污水沟,毫不客气地把式书浸在了里面。
式书的颜色登时黯淡了,先是字迹颜色发暗,最后整个都被污水浸透。
亓衡之掐了个咒诀,把失了效力的式书烘干烧尽。
余灰点点升空,在空中纠缠萦绕。
亓衡之一不做二不休,将灰都撒入了水中。
任凭顾拥雪有千般手段,却看他怎么找回这两份式书!
“师弟,式书我已签字刻印了。”
顾拥雪刚回山门,一只纸鹤便飞到了他的身前,被他捉了下去,“看你何时过正礼,让衡之来我这里吧。”
顾拥雪便揉了纸鹤,踏入折梅殿中。
他方才去了一趟天机阁。
确切来说,是天机阁离长华最近的一家“分店”。
天机阁虽是五大派之一,但门派最大的主业却是八卦与买卖——最大的买卖,往往就是那些八卦。
顾拥雪买了一根“断缘”的绿绳,要与小徒弟解了先前绑着的姻缘线。
不得不说天机阁千百年来屹立不倒,光是这姻缘线,他们便在赚两种生意。
顾拥雪先去小徒弟的房间,正欲敲门,手一碰门便开了。
宋沉轩发也未束,就穿着件单衣坐在桌前。两盏明灯光线柔和,照着他露出的肌肤越发细腻温润。
他五指修长,正握着卷书在看。
顾拥雪刚欲退避,宋沉轩抬眼看来,眉眼俱笑:“师尊怎么来了?”放下书,迎了上来。
顾拥雪便未退出门,道:“你门怎么未关?”
宋沉轩道:“刚沐浴完,有些热。”
顾拥雪发觉他发梢还是湿的,一双黑眸湛湛,盯着他时,仿佛有光。
原本正大光明的心一瞬间有那么一点虚了,顾拥雪垂下眼,道:“你先把衣服穿上,为师有事和你说。”
宋沉轩应了,请他入房内,自己去屏风后换衣。
顾拥雪坐在桌旁等候,宋沉轩很快就换好了衣裳,一身白色长衫,绣了绿竹,因衫外有一层罩纱,屋内柔和的光线一照,更显得他如琼花玉树、光
彩照人。
顾拥雪看了眼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小徒弟,道:“沉轩比之刚入门,变了许多。”
宋沉轩坐在他对面,含笑不语。
这具身躯本便是魔君为混入长华而制,若长得太好,自然招惹目光。
他与亓衡之的容貌都承自魔君,亓衡之继承了大半,他的容色却被淡化了。
若不是为了吸引顾拥雪……
顾拥雪又道:“右手伸出来。”
宋沉轩照做了。
顾拥雪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干脆地捏了根绿线将他们尾指缠上。
原先粗壮的姻缘线慢慢地消失了,宋沉轩不等天然的那根被顾拥雪发现,便受伤似的抽回了手:“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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