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兵们看到士大夫们都下跪,又看了看台上,终于有人“啪!”的一声将长剑扔在地上,随即就是“噼啪、噼啪……”的声音,陆陆续续有士兵将长剑扔在地上,随即黑色的甲士们,仿佛黑色的浪潮,一拨一拨的纷纷下跪,浪潮一直拍打到祭坛之下,转瞬之间,所有的秦兵全都跪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行辕门口有了声音,祭坛上的卢扬窗眼神好,看到那人立刻惊喜的说:“是爹爹!”
果然就看卢戢黎带着一队楚军,快速从行辕外面扑出来,一路纵马而来,很快上了祭坛,跪下来说:“王上,开出郧关的所有郧国军/队全部被俘,请我王发落!”
吴纠笑了一声,说:“做的很好,辛苦卢将军了。”
卢戢黎立刻拱手说:“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他说完,很快站起来退到一边,卢扬窗立刻低声说:“父亲,您没有受伤罢?”
卢戢黎摇摇头哦,连忙也检/查卢扬窗,卢扬窗笑着说:“扬窗好得很。”
吴纠见场面已经控/制住,便对秦伯拱手说:“秦公,今日会盟,祭坛时辰已过,令公子又受了伤,不如择日再举行会盟大典。”
秦伯如今哪里敢说一个不字,立刻说:“楚王说的是,说的正是。”
吴纠立刻吩咐说:“先回营帐!”
众人赶紧抬起受伤的公子白,快速下了祭坛,往营帐里去,棠巫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冲进营帐,赶紧给公子白处理手腕。
吴纠和齐侯也跟进了营帐,棠巫正在紧急处理公子白的手腕,他的手腕因为用/力过猛,骨头扎出来了,伤口又陈年累月,看起来十分棘手。
棠巫额头上都是冷汗,这处理的过程应该很疼,不过公子白竟然一声都没吭,只是额头上全是涔/涔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滚落。
秦伯这个时候也走进了营帐,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公子白,随即笑着对吴纠拱手说:“今日多谢楚王与齐公仗义援手,说真是感激不尽!”
吴纠笑眯眯的说:“秦公何必如此客气呢?我楚国与贵秦国,乃是世代的友好关系,今日全都是大庶长企图乱政,何必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蝼蚁,坏了我们两国的邦交?”
秦伯立刻点头说:“是是是,楚王说的太好了,正是这个理儿。”
吴纠又笑着说:“若是秦公真的想要感激,那不如……等到会盟的时候,再拿出点儿诚意罢?”
吴纠这么说,秦伯能听不懂么?秦伯立刻就明白了,吴纠说的诚意,肯定是划分庸国的地盘子大小。
秦伯一直非常有野心,他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征战过周边多少戎人和狄人,西戎人和北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闻风丧胆,而如今,他真的老了,大庶长能有今日的权威,都是他的纵容和包庇,说实话,就是为了打/压公子嘉,纵容包庇的结果,他以为公子嘉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他伯爵之位最大的威胁,哪知道身边竟然培养了一个潜在的威胁。
秦伯心中有些悔恨,若不是自己贪得无厌,轻信了大庶长,今日会盟已经完毕,秦国与楚国一人一半划分庸国,而现在,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伯好生懊悔,但是没有办法,只好赔笑着点头。
这个时候棠巫走过来,低声说:“王上。”
秦伯立刻说:“医官,我儿的伤势如何了!?医官,白是孤的独子,你可要……”
他说着,棠巫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公子白听到,说:“秦公子的伤势,若是在两年之前,可能还有痊愈的希望,但是如今,伤口沉积,如今伤上加伤,想要舞刀弄枪……是绝不可能了,但是棠巫能让秦公子的双手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普通的事情也可以自理。”
他这样一说,秦伯立刻露/出一脸的失望,看向榻上的公子白。
公子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棠巫在营帐中低声说话,公子白全都听见了,他抬着头,就想看君父的表情,果然,他看到了。
公子白对上了秦伯的一脸失望,他的心脏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那深渊不止没有尽头,而且寒冷彻骨,公子白知道,自己被放弃了,因为自己……注定是一个残废。
公子白笑了一声,躺在榻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即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放弃了什么。
赵嘉一听,立刻说:“没有……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棠巫摇了摇头,说:“秦公子的双手,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机。”
吴刀在一边听着,目光还是沉沉的,仿佛不会眨眼,不会呼吸,就是一尊石像,一只傀儡,目光定定的看着榻上的公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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