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儿立刻说:“荻儿记得,荻儿记得很清楚。”
他说着,一字一句的背着,说:“像甯哥/哥那般聪明伶俐,像无亏哥/哥那般谦和有礼,像昭哥/哥那般持重沉稳,像义/父那般顶天立地……荻儿都会做到,爹爹……一定要回来。”
易牙听着,猛地身形一震,随即眼圈有些红,说:“看来我们荻儿长大了,懂事儿了,再想糊弄了,当真不容易呢。”
荻儿嗓子有些哽咽,说:“爹爹。”
易牙伸手说:“嘘,好孩子,莫要哭,爹爹此行,是去打仗的。”
荻儿不知什么是打仗,易牙又说:“这一次……若是有幸,爹爹回来看你,若是无幸,你的父亲便是英雄。”
荻儿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易牙说:“好孩子快睡罢,等你睡着了,爹爹再走。”
荻儿又点了点头,但是不舍得闭上眼睛,最后到了深夜,实在抵不住困倦之意,终于是睡着了。
易牙从房间走出来,就看到靠在院子里揪花的吴纠,也亏得是因为齐侯知道吴纠喜欢花儿,所以大冬日的,院子里也种满了花卉,一年四季都在开花。
吴纠伸手揪着花瓣,听到房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易牙,说:“荻儿我会照顾好,你放心去就是。”
易牙拱手说:“谢公子大恩,公子之恩,雍巫无以回报。”
吴纠笑了笑,将揪秃了的花枝子扔在地上,说:“那便不用报了。”
他说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晏娥很快关上/门,没多久,房间的灯就熄灭了,昏暗下来,仿佛是就寝了。
易牙走出去,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他在入/狱之前,是个膳夫,出狱之后,还没有什么名头,所以还要回膳夫的住所去。
易牙往回走,按理来说,如此深夜应该只有巡逻的虎贲军了,但是走到房舍附近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黑影子站在树木后面,他立在那里,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易牙看着那身影,眯了眯眼睛,慢慢走过去,他走过去,那身影才动了一下,然后快速往后走,似乎是要逃跑。
易牙连忙快走几步,追上朗声说:“大司行何必走得如此疾,难不成不是来见巫的?”
那黑影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盯着易牙,果然是大司行公孙隰朋。
公孙隰朋今日下午跟着大司马和齐侯在路寝宫中议事,虽然此行大司马是主战将军,但是后面也要有辎重部/队支援,这个负责派遣辎重的人,便是公孙隰朋了。
因此齐侯要交代一些事情,齐侯很明确的说了,这次交战,邢国地形复杂,可以在沼泽丛林中设下埋伏,一举将鄋瞒兵歼灭。
但是这其中必然要有一个诱饵引子,齐侯之所以答应易牙出狱,便是要他做这个诱饵和引子,让王子成父放心去用。
公孙隰朋自然也听到了,他早就知道,易牙虽然能活过腊祭,但是决无理由再活下去,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散会的时候,齐侯跟公孙隰朋说了一句话,他说:“隰朋可去见见雍巫,当是饯别了。”
公孙隰朋下午散会便来了,在这里站了一下午,天黑也没有用晚膳,仿佛是一尊雕像,一直站着,一动不动,直到深夜,易牙回来了,公孙隰朋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公孙隰朋眼见被易牙发现了,只好说:“君上叫隰朋来给你饯别。”
易牙笑了笑,说:“看来这次军务紧急。”
公孙隰朋说:“最多几日便即出发。”
易牙说:“既是践行,请将军进屋说话罢?”
公孙隰朋想要拒绝他,刚要拱手告辞,却被易牙抓/住了手腕子,易牙对着公孙隰朋一笑,笑的十分明媚,一瞬间,在暗淡的月色下,易牙那面容精致的仿佛令人窒/息,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美艳与心慌。
公孙隰朋只是一愣神,易牙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舍,“吱呀”一声关上/门,又笑了笑,说:“将军稍待一会儿。”
他说着,转身进了内里,很快点起豆灯了,在那昏暗的豆灯光影下,公孙隰朋听到了“簌簌”的声音,易牙竟然在脱衣裳,不过令他松了口气的是,易牙又换了一件衣裳,随即从内里走了出来。
那是一件暗红色的衣裳,易牙将吴纠借给他的白色衣裳脱/下来,整齐的叠好,换了自己的衣裳。
火一样,却是残败的火焰,燃/烧殆尽的暗红,衬托着易牙白/皙的皮肤,纤瘦的身/子,还有那风/流的体态,精致到发慌的面容。
易牙笑着走过来,与公孙隰朋对着坐下来,公孙隰朋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睛,额头上隐约蹦着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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