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弯腰,深吸口气,以一人之力推掉大石板,露出饱经风霜的井口。
井里已干涸,一眼就能望到井底。
“你不要告诉我,你准备跳……”徐望话还没说完,身边已擦过一阵风。
“扑咚”一声,阎王落井,落完了还仰头招呼他们:“快点下来呀。”
徐望看着那足有四、五米深的井底,脑袋疼:“这就是你的专用路?”
“别怕,”阎王贴心张开双臂,“我接着你。”
“不用,”吴笙替自家队长拒绝,“他有人接。”
随着徐望稳稳落进吴笙怀抱,面积不大的井底几乎被三人塞满。在他们膝盖高的井壁处,有一个一人宽的圆洞,不知连通向何处,只能感觉到嗖嗖的风,从洞口吹进井底,吹在本就湿透的裤子上,阴森的凉。
阎王艰难弯下腰,钻进圆洞。
徐望和吴笙一言难尽地看着,总觉得自己一不留神,误入歧途。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道里,再听不见地面的雨声,只偶尔有不知哪里传来的“滴答”,趁着这黑暗格外寂静。
阎王、徐望、吴笙,一个跟着一个往前爬,速度缓慢,洞道坑洼,爬得腰酸背痛,膝盖生疼,爬得徐望要是不说点什么,能憋死。
徐望:“你不要告诉我池映雪住地下室。”
阎王:“怎么可能,正经的西厢房。”
徐望:“……那我们为什么要走地下!”
阎王:“地上有人守着啊。”
徐望:“园丁和司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阎王:“他俩只守花园,内院里守卫更多,没有池总允许,你想硬闯,十条命都不够。”
徐望:“池总?池映雪的父亲?”
阎王:“不然还能有谁。”
徐望:“那就是了,他是池映雪的父亲,我们是池映雪的朋友,彼此好好沟通,没道理不允许我们见。”
阎王:“嘁,那个人,沟通不来。”
徐望:“你试过?”
阎王:“不用试,就是他把池映雪关在西厢房不让外出的,还沟通什么沟通!”
徐望身形一顿,黑暗中的吴笙,也微微一怔。
在游廊震动歪斜,天降一声“池卓临”的时候,他们就预见到了,这位“老池总”不好惹。
可彼时他们只当那是一个威严、不苟言笑、给人以压迫感的父亲,从没往深里去想,他和池映雪之间的父子关系,有什么问题。
徐望:“他为什么要关着小雪?”
阎王:“小雪?”
徐望:“哦,我们都这么叫他。”
阎王:“看来你们关系真的不错。”
徐望:“我们和你,现在也是朋友了。”
阎王乐了:“没想到,我有一天还会借池映雪的光。”
“回到上个问题,”吴笙淡淡提醒,“池总为什么关着小雪?”
“这个我真不知道,”阎王叹口气,“反正我找池映雪玩,就一直走地下这条路。你们跟着我,不会错,就是……”
徐望、吴笙:“就是?”
“这条路,可能,有点,坎坷。”阎王一字一顿,语带无辜。
漫长的匍匐前进后,三人终于跳出洞道,进入一个不知什么地方的宽敞空间。
吴笙亮起手机电筒,才看清,这是一间石室,四面墙壁皆由光滑砖石砌成,头顶亦然。
徐望刚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见阎王走到墙角,在那儿摸索着墙壁,像在寻找什么。
很快,一声扳动扳手的“咔”,从阎王那里传来。
而后,他们正前方的这面墙落下,露出下一个石室。
那石室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一模一样大小,也是四四方方,也是上下左右全封闭,也是在阎王现在站的那个位置的墙角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小扳手。
唯一的不同是,他们现在所在的石室,墙壁上有个洞,就是他们爬过来的那个洞道;而面前的这个石室,四周墙壁完好无损,只是地面密密麻麻铺满尖刀,刀刃冲上,整齐得像杀人方阵。
“算我们站着的这里,一共六间石室,”阎王热心讲解,“我们只要扳动扳手,打开石门,一个一个闯过去,很快就能到西厢房。”
徐望转头看他,努力而缓慢地扯出微笑:“接下来的每一间石室都像前面这样吗?”
“怎么会。”阎王立刻摇头。
徐望松口气:“那就好。”
阎王:“越到后面越危险。”
徐望:“……”
阎王:“?”
徐望:“这就是你说的……可能、有点、坎坷?!”
……
隐秘书房。
并不知道自家队长和军师已经踏上一条坎坷路的况金鑫,终于放弃在记忆长河里哪吒闹海,他怕继续搅和下去,暗码没捞出来,再把常规记忆祸害乱了。
记不住,那就只能把书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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