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替三个伙伴点头:“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民国乱世,风云诡谲,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家军师独闯呢!
……
民国天津,五大道,白公馆。
“白先生,这些钱不敢说是酬劳,您就拿着喝喝茶,一旦找到我兄弟,薛某人还有重谢!”
说这话的是一个面相忠厚的青年,身量魁梧,一袭文质彬彬的中式长衫,愣是让他穿出了勇武之气。他朝着坐在沙发里的白先生,抱拳作揖,语气诚恳,字字铿锵。
公馆主人白先生,是一个摩登英俊的青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一身西式装扮,和来访的这位薛姓委托人,在画风上格格不入,仿佛新旧两个世界。
“薛先生放心,这事儿,我接了。”
白先生听了十几分钟的“案情陈述”,其间一直若有所思地安静着,弄得薛青山很紧张,这会儿终于开口,没半点废话,就是干净利落的“我接了”,之于薛青山,像是一阵甘霖。
“那就有劳先生了!”薛青山千恩万谢,就好像不是他给对方钱,而是对方给他钱。
白先生笑笑,虽然还没开始工作,但不妨碍他坦然接受甲方预支的感恩。
送走薛青山,白先生回到书房,看着满目各类书籍和桌案上堆着的好几本“调查手札”,莫名羡慕起民国的“乙方们”。这种乱世,只要你有真本事,就能硬气,要是这本事通了天,那别人出再多的钱,也不敢说“雇”你,得说“请”。
白先生,家境殷实的“青年侦探”,在最繁华的五大道置了这座白公馆,专接各类疑难杂案。不为赚钱,就是个爱好。不成想做出了名声,刚刚来这位薛少爷,就是慕名而来,拿着足以让任何侦探涉险追凶的钱,却只是想寻一个人——他的结拜兄弟,杜锦年,失踪了。
不过此刻,白先生,并不是真的白先生。
他的身体里,是吴军师的灵魂。
吴笙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次竟然是魂穿模式。都怪那暗格仓和9/23的太像,以至于他想当然认为,还和上次一样,虽然是意识在闯关,但是依然是自己模样。
这下倒好,他成了别人,那四个伙伴肯定也模样、身份各异。就是在大街上走个迎头碰,估计也是相逢不相识。
吴笙一边想着,一边再次抬起手臂。
他进入1号暗格,也是这次闯关唯一的任务执行者。
而现在,不,应该说在薛青山到来时,他的任务就颁布了——
<小抄纸>:接受薛青山的委托,找到杜锦年。
……
民国天津,海河旁,挂甲寺。
徐望还没睁开眼睛,先闻到了香火气,幽静,肃穆,让人不自觉心内安定。
这是他这个夜晚,唯一平静的瞬间。
然后,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这个世界,看见了满院子的和尚,看见了自己穿着的僧服,又在莲花池的倒影里,看见了自己那张虽然唇红齿白、眉目灵动,但全然陌生的少年脸。
心潮就此澎湃,惊涛拍岸的,啪啪啪啪啪,每一下都啪得他头晕目眩,无比懵逼。
直到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和尚过来训斥他:“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徐望傻愣愣地问:“走哪儿?”
说话间,院内逐渐冷清下来——刚还在院内的和尚们,已经陆续出了门,在这刚入夜的街上,像一支修行的队伍。
“程家啊。”和尚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门外推,“程家的老太爷往生了,明天接三,要做法事的。”
徐望茫然:“接三?”
“往生三日,逝者登望乡台望乡,此时诵经超度,让他知道,家里人已等他三日,然逝者不可复生,这一场法事,也算得上他和家人最后一面了。到时候师父放焰口,你跟着师兄们诵经就行。”
徐望:“……”
放焰口又是啥啊!他的知识体系在这一块是空白区啊!
“快去啊——”眼看院里要没人了,和尚猛推他后背一把。
徐望踉跄着到门口,一咬牙,小跑跟上前方的僧侣队伍。
往好的方面想,在这民国乱世里做个和尚,至少没有性命之虞了,寺院有一缕香火,他就有一口饭,就算不能和小伙伴们汇合,坚持到吴笙交卷,总可以的。
天色完全暗下来,月上梢头,空气渐渐凉了。
徐望抬头看月亮,看着看着,那月亮就成了吴笙的脸。
他在心里说,你可要快点交卷,这没头发的夜晚,太冷了。
……
民国天津,程家。
夜已深,灵棚仍燃着白烛。白日里孝子贤孙们都哭完了,这会儿只有几个下人守着,全是青壮年,穿得整洁但朴素,皮肤多是晒得黝黑,一看就是苦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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