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四茫然站在那儿,单是望着背影,都能觉出他的无助。
酆六一和安七九的尸体已被钱艾挪到角落,用衣服盖着,机尾现在是钱艾和况金鑫两人,一个守着尸体顺带瞭望全局,一个没了任务,索性帮着钱艾瞭望,其实就是四下乱瞅。
于是很快,况金鑫就发现了沈一四,往前走两步,笑容可掬地弯下腰跟小孩儿说话。
钱艾没动,但也注意到了这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从吴笙和徐望的距离,听不见他们对话,却看得清楚沈一四比画了几下之后,况金鑫点点头,转身就去了茶水备品间,不远处的钱艾也明显听见了对话,和不知情的况金鑫不同,他是接过阿婆电话的,于是这会儿整个人绷着紧贴在机壁上,满脸“我真的不想看恐怖片啊为什么要逼我”的绝望。
徐望、吴笙不约而同叹口气,隔空对钱艾送上真切理解。
眨眼功夫,况金鑫拿着毛毯出来,递给小家伙。
沈一四应该是和他说了谢谢,所以况金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小孩儿捧着毛毯快乐而归,况金鑫看着他,油然生出一种“尊老爱幼”的满足。
他看着小孩儿,仨队友看着他,心情微妙。
——运气这种事,和年龄、人品、颜值、身高、性格、爱好可能都挂钩,有的同学就是综合分数比较高,羡慕不来的。
距离爆炸,还有01:10:09。
“我们可以让所有人把衣服脱掉,看谁脖子上挂着葫芦,不就是凶手吗?”
“在你发出‘请大家脱掉衣服’号召的一瞬间,他就可以从容摘掉葫芦了,还等你发现?”
“……我没问题了。”
徐望闭嘴,然后用了半分钟回忆,又用了两分半钟,以人生的最快语速把他所有聊过的经济舱23-55号旅客复述一遍。
其间吴笙一句话没说,沉默得徐望近乎绝望了,直到聊过的最后一位同学,花五五浮出水面——
“你说什么?”
徐望猝不及防被吴笙抓住手腕,吓一跳:“什么什么?”
吴笙火急火燎又问一遍:“花五五和你说什么?”
徐望是真心不想重复:“他说他也想在三万英尺高空上来场速度与激情,可惜,一朵梨花空落雨,遍寻不到海棠压……”翻了个白眼,他无语看队友,“你是不是就关心这些少儿不宜的啊!”
吴笙没理会他的调侃,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重点:“也?什么叫也想?”
徐望理所当然道:“那就是看见别人做了呗。”
说完,他意识到了关键,猛然怔住。
吴笙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对,就是这个,他到底看见谁和谁做了?”
一路“嘴勤”下来,触发的事件基本都是围绕着被询问的“主体”,比如“我是什么职业”,“我喜欢什么东西”,“我的男朋友劈了腿”等等,却很少听见谁说“别人如何如何”。
在吴笙这里,许二零说了。最初吴笙以为他就是个侦探人设,直到给对方牵了红线,竟就此收获了三个嫌疑人。
在徐望这里,只有花五五,提了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嘴。而今细思起来,却并不简单。
花五五看见的究竟是谁?
“谁和谁?我又不认识他们,哪里叫得上名字。”花五五斜眼瞥着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徐望,“怎么,现在想起来问我啦,刚刚找你聊天都爱答不理的。”
吴笙挡到徐望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花五五:“我搭理你,来吧,随便聊。”
花五五抬头看他,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忽然觉得还是先前那位帅哥和蔼温柔。
“就是死掉那个啦。”不再卖关子,花五五给出答案。
吴笙意外,同时一颗心又向下沉:“他们俩?”
“不是,是他们中的一个,和另外一个……”花五五说着站起来,巡视经济舱一圈,终于锁定某处,悄悄凑近吴笙,压低声音道,“喏,就九十一号座位那个,他和死掉的其中一个,他俩在厕所里策马奔腾来着,搞了挺长时间呢。”
差点沉到谷底的心重燃希望!
九十一号,吴笙在心里默念百家姓,有了——元,元九一!
“他俩在厕所里……你看见了?”徐望看了九十一号座位,衣着得体的旅客正闭目养神,怎么看都是教养良好的商务人士。
“俩男的一起进厕所,鼓捣十几分钟才出来,你告诉我除了策马奔腾,还有什么可能?蹲马桶上聊人生?”花五五撩一下银白色的短发,一脸“朋友,你太年轻”的表情,“世道不一样了,这年头男女平等,男男女女都平等。”
不必再问了。
花五五以为元九一和酆六一或者安七九在厕所里干什么无所谓,只要他和吴笙清楚,元九一切切实实和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产生关联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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