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汐专心看着地面某处,默念道祖清心经来缓解胸口的生理不适,用这个方法恶心感终于消散了些。
可噪音的折磨一刻不间断,同时晁汐看着的地面也发生了变化。
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缝痕,像涟漪一样晕散开来,从小圈层层递进变成细密的大圈,眼看就要裂到晁汐的脚下了,晁汐赶紧站起来,试着用足尖点了点地面。
触感是踏实的,说明裂痕只是眼睛受骗出现的幻觉。
怎么会这样,自己竟然产幻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晁汐不敢掉以轻心,但他也想不出破解的办法,只能给自己竖起一道防御结界。
没想到结界在这里没有半点用处,晁汐依然能听到看到。
听觉和视觉的双重折磨再度升级,乐声越发亢奋激昂,像给出征决一死战的将军奏响的送别曲,杀伐血腥,不死不休。
晁汐背后的蓝色墙壁也变形扭曲,屋顶五颜六色的图案匀速旋转起来,地面的涟漪纹一圈一圈如潮水般涌向晁汐。
晁汐所在的整个空间彻底变了样,天地都在旋转,晁汐恍如身在一团七彩旋风里,他努力保持清晰,却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小汐……小汐……”是个很温柔的声音。
“谁?”
“是娘亲啊。”一个模糊的女人出现在晁汐的视野里。她挽着发髻,嘴边含着温暖的笑意,“娘亲要出门做活,天黑了你就早点睡,别枯坐门口等娘亲。”
晁汐正要说话,一个小奶娃跑了出来,拉着女人的手,奶声奶气道:“娘亲不走,我怕,天一黑鬼就出来了。”
女人摸着奶娃的头说:“娘亲把你送去仙山学道好不好?学会道术就不怕鬼了。”
奶娃撒娇:“不要,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女人摇头道:“傻孩子,你是男娃,要学会独立,长大以后娶了媳妇儿要为她撑起一片天,别像你父亲一样无能。”
“我为何要撑天?”奶娃不解。
“长大后你就会懂,娘亲走了,你自己保重。”女人扭头就走,不曾回望一眼。
奶娃“哇”地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去追女人,奶娃和晁汐同时出声:“娘亲,别走。”
晁汐知道这一趟出门,他的娘亲再也没回来。
幻觉,竟然出现了儿时的幻觉,晁汐明知道是幻觉,但心里依然很心痛,生而不养,他被自己的娘亲狠心抛弃了。
一波心伤还未平复,晁汐眼前又开始下起雪来,在苍山尽头峭壁之上一个老者孤坐于此,白雪将他全身覆盖,他宛如一尊雕像坦然接受风雪的洗礼。
一个白衣少年御剑前来,轻轻落在老者面前,他衣着单薄,脸却因兴奋变得酡红,他兴冲冲地对老者说:“师父,我的御剑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老者没有说话。
少年拭掉老者头发眉间的白雪,又说道:“师父,数九寒天你别坐在山崖上参道了,当心冻坏身体。”
老者依然不言不语。
少年伸手去探老者鼻息,气息全无。
少年脸色大变,手微微颤抖,又去探老者颈间脉搏,才发现老者的身体已僵硬如冰,真真成了一尊雕像。
少年摇晃老者,一遍有一遍地喊着“师父”,绝望的声音震得古松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少年跪地不起,将头埋在老者身前,不停叩首,殷红的血融化了地上的雪。
修道之人都知道自己的寿数,老道坐忘羽化却不曾给年少的徒弟知会半句,就这么一声不响地仙去,空留一副躯壳让徒弟心伤缅怀。
少年晁汐再一次被无情地抛弃。
这些难以释怀的伤痛记忆虽是陈年往事,但晁汐从未忘记。明明已经好好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现在再被挖出剖开,活生生重演一遍,晁汐心防再坚固,也被这些记忆片段撞得七零八落。
但幻觉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愈演愈烈。
晁汐在人世间经历的种种痛苦和磨难无一不在他眼前呈现。
最狠的是,连荀珩也来给晁汐雪上加霜。
缥缈仙境,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息,红锦长毯从瑶池铺到了紫乐宫,中央天宫八十一位真神齐聚于此,他们在等待一场盛大的婚礼。
紫乐宫前,荀珩身着大红喜服,墨发高束,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眸因期待染上一层旖旎绚丽的光彩。他手里牵着一根红线,在月老和玄胎平育神君的陪伴下,缓步走向瑶池,那里站着一个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子。
当荀珩找到红线尽头的女子,握住她的手,低头缓缓吻上她唇时,晁汐心口剧痛,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刑房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曲玄,另一个是江池。
曲玄透过单面玻璃看着倒在刑室墙角的晁汐,对江池说:“能在最强的恶魇引中坚持六个小时才崩溃的人,别说总坛,当今世上也难找出第二个,我差点以为恶魇引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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