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幕想起自己随便做的雷人东西,抓起他袖里的手,发现上面果然套着一只蠢得不得了的毛线手套,自己就先笑了,桃花眼微微弯了弯,里面仿佛洒满亮晶晶的星辰。
洛玉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来之前他只想着要看叶幕最后一眼,即使不舍,也不想要表现出来。可是,等到见了他,他才发现,看了一眼,却还想再看一眼,他永远也看不够他。
他突然也开始害怕起了那条从未走过的路,下落黄泉的孤独是因为,那里没有他。
可是,再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
洛玉书从袖中掏出一支碧玉色的长笛,长笛尾部缀着一只小小的树叶形状的挂坠,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份礼物,也是他一直以来最珍惜的东西。
“替我保管它,可好?”
叶幕接过这支意义非凡的笛子,挑眉笑道,“定情信物?”
洛玉书也笑了,“嗯。见它如见我。”
叶幕搜了搜自己全身,发现也没什么能回赠的东西,于是随手摘了片泛黄的叶子,咳了一声,“见它也如见我。以后,再给你个正常点的。”
洛玉书珍惜地把这片随便拣的叶子放到怀中,紧贴着胸口放着,垂眼看他,优美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颤。然后,他什么也没说,伸手将叶幕抱到了怀中。
庭中的槐花仿佛要一夜落尽一般地零落。
谁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暗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
那天以后,洛玉书就再也没有来过。
过了几日,朝中突然传出五王爷意图谋反,如今全家都已被抓入天牢的消息。刚刚平静不久的京城顿时又掀起一阵新的风浪。
五王爷在先前的真假太子事件中就立场明确地站在他义子那边,此时爆出谋反的消息,很多人也并不惊讶。当然,也有些人认为,新皇根本容不下从前染指过皇位的五王爷一党,虽然表面上是一派宽容,只惩戒了主谋太后,其实私底下根本就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这次的事情,也是他早已算好的一步。
让京城气氛进一步紧张的是,更多的人纷纷认为,别说是五王爷,所有从前参与过拥护假太子上位事件的人,最后都会被一一清理,五王爷只是开始。
一时间,朝堂上下官员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好不容易保住的脑袋就要啪嗒掉了,每天都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为从前自己太过迅速的见风使舵而后悔不叠。
·
京城的天阴沉沉的,日暮时分,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雨,低低的黑云几乎要垂到地面,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叶幕急匆匆地往皇宫赶,却被告知皇上还在御书房接见朝廷官员,至于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
大太监知道这位爷是怠慢不得的,忙殷勤地让他去殿内等候,叶幕摇摇头拒绝了,看了眼昏暗的天色,缓缓在殿前跪下了。
大太监大惊,若是让皇上看到他让这位爷跪在这儿,他还不得被生生扒了皮!他忧心忡忡地苦口婆心劝叶幕快起来,叶幕却固执地一动不动,一副要跪到皇上出现为止的架势。
大太监愁得在冷风中都冒了满头满背的汗,多次劝说未果,只好咬咬牙打算去叫皇上了。
这时,身后一道冷峻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太监吓得两腿发颤,一声都不敢吱,顾昭却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叶幕抬头看他,他的发梢上挂满了雨珠,湿湿地贴着脸颊,尽管有些狼狈,却依旧美得惊心夺目。
他的睫毛上也满是细细的水珠,他眨了眨眼,眼里是满满的祈求。
顾昭在下令捉拿五王爷一家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叶幕会来求情,也早就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可是,想到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以冷静地在各种错综复杂的线索中层层剖析,却无法在此时叶幕哀求的目光中保持一点点的镇定自若。
他抓住叶幕的手臂,沉声道,“起来!”
叶幕执拗地不动,“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放过他好不好?”
顾昭压抑地说,“他要谋反。”
叶幕的眼眶湿润,里面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根本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这些事情与他没有关系。”
顾昭讽刺道,“和他没有关系?那当初坐在龙椅上的是谁?”
“他是迫不得已。”
“哈哈哈”,顾昭笑起来,“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
顾昭的心都麻木了,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多么令人感动。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却都不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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