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相心里苦:亲爹哎,不带这么坑儿子的!这科举制度还是沿用你在职时候的呢!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倒是轻巧了,干活跑腿累死累活的可是我啊!
可既然圣上都正式问了,估计也是意动,他总不能说我爹老糊涂了您无视就好,遂拿去廷议。
朝中有识之士也认同:“宜先除去声病对偶之文,使学者得以专意经义。”
反对的也有,主要是春闱在即,临时改考试形式对这届举子不公。
也有人认为寒窗苦读数十载,早改早准备,对大部分读书人反而是好事。
还有世家说:“自文章而言之,则策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诗赋、策论均为无用。”什么都无用,别科举算了,还是举孝廉吧,我们推荐熟人啊,管够!
寒门:呸!
一阵扯皮,朝上沸沸扬扬了数日。
最终还是圣上锐意改革,定下自今科起罢诗赋重经义,至于具体章程,朝臣议好后晓谕天下。
这边,姚晨家中也十分热闹。
虽然说轻车简行,出门一趟哪有那么容易,姚家阿婆格外舍不得,就怕长孙一出门就没了。
这年头什么山匪强盗,虎豹豺狼,还有天灾人祸,不要太危险。而且交通不便,一次分别可能就是永远,客死异乡收敛尸体都困难,大家轻易不出门。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沿着官路走,一起出行的也是经验丰富的仆从和护卫。”姚晨反复保证自己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姚家阿婆还特地从灶台上取土,让姚晨带着,病了就吃点,说“专治水土不服”。
姚晨是服的。
他看家人实在担忧,不如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便道:“要在京里过年,今年就吃不到家里的灌肠了。”灌肠就是腊肠,起源于夏商周,家里年景好的时候会买猪肉做。
“我也想吃!”姚星凑热闹,被阿婆打了下后脑勺。
“一提到吃的就来劲,读书怎么不见你用功?”骂完了,她又对姚晨道:“这几日天气好日头足,给你做了带上。每日吃点自家的东西,不易水土不服。”
姚晨:服服服肯定服!
姚家阿婆说干就干,立刻忙开了。她先指使阿爷去屠夫那儿割猪肉,自己亲手把肠衣洗干净,泡在清水里半晌,让肠衣充分泡开,后面好往里套肉。
姚晨也上手帮忙,将猪肉用热水洗净,去皮,且成条状,然后加入盐、白糖、酒、清酱、花椒粉等调料腌制。家里香料多,之前朴嘉言就送了不少,姚晨便不吝惜,放得足足的,又把肉跟调味料拌匀。
这时肠衣也泡好了,在一头打个结,阿婆让姚星用大眼的漏斗把肠衣撑开,把肉全部灌入肠衣内,每两寸留一段空白,扎一节棉绳,末端打结。
这些弄好了以后,姚家阿婆用针在腊肠表面扎一些小孔,方便里面的气排出,把腊肠晾在通风的地方。秋高气爽,日头足,温度不高,三五日便能晒好,又不至于晒出太多油腊肠不香。
姚家阿爷抽着旱烟,看一老二小在那里忙活,心中嫌弃老妻多事,不就出个门,一年半载的就回来了,瞎担忧个甚。
姚晨哄好了祖母,又拿着一包得很好的小包过来找祖父。
“阿爷,先前说给我留的地还留着吗?”
“留着呢。”
“朴家给了我一包寒瓜种子。”姚晨大概说了注意事项。
“行,开春了给你种上。”姚家阿爷把种子收好了,默默盘算起种瓜的事儿来。
周氏产期将近,心里很舍不得儿子远行,姚晨特地多花点时间陪她。
“娘,你莫担心,安心养胎。我到了京城就写信给你,姚星识字,让他读给你听。这一路有朴家照顾,到了京城也住他那里,不会有危险的。”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我是老师的弟子,朴家会看老师的面子。”
周氏放下一件心事,看着自己懂事能干的儿子,心中又是骄傲,又是不舍。
“读书的事儿我也不懂,可孩子你争气,拼了命学(姚晨:其实也没有很拼命……),我们都看在眼里,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你才几岁?那考童生的里面还有当人祖父的呢!不管中不中,娘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嗯,我听娘的。”
姚晨陪着说话:“等我回来,弟弟也差不多会叫人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弟弟?”周氏也顺着他换了话题,让离别的气氛淡去一些,她说起育儿经:“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九扶立,周岁后才会走会说。”
姚晨道:“我不在娘你要教弟弟叫哥哥,等我回来就能听他叫我了。”
“好好好。”
姚晨回村里一趟,又载回来不少行李,其中有很多腊肠,还有姚家一大早赶出来的羊肉炊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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