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老爷子收到信,一开始还觉得很有意思,被逗得哈哈大笑,但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任时主持了几场科考,心情顿时就郁闷了,独郁闷不如众郁闷,他当然要把它分享给自己的好儿子啦,当今圣上也顺便寄一份叭。
小房相:……不就是收了你的拜帖没见你吗?要这么报复的?
姚晨:……还有没有隐私了?信都能随便传的?
说起来,这段时间朴嘉言与姚晨关系有些僵。
主要是姚晨与小狼狗闹别扭。这只狗听不进人话,不想亲,不想抱。
朴嘉言想办法哄他:“京城无宵禁,读书辛苦,我带你去马行街逛逛夜市罢。”
姚晨知道情况有点不对劲,那个是否留京的话题讨论不下去,否则两人怕是要继续别扭着,也就顺势答应,缓和一下,暂时先不管。
二人乘马车到鹌儿市的十字口,口北有著名大酒楼任店及和乐楼,和乐楼门前即卖马市,故名马行街。这里除了马市,还有医馆、药铺,更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夜市通晓不绝,灯火照天。
姚晨快速扫了一眼,各种风味小吃不下百种,简直吃货天堂。
他还瞧见一群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苗人女子,在食肆前唱歌跳舞,旁边幌子上书“炙肉”,有小二托着做好的牛羊肉之类从后厨出来,当街叫卖,招徕客人,虽然没有用竹签子穿着,但闻香味是烤肉无疑。
姚晨两眼放光:旁友,撸串去!
两人没带仆从,与人摩肩接踵,朴嘉言怕被人群冲散,紧紧牵着姚晨的手,生怕一错神人就丢了,他让姚晨在位子上等着,选好想吃的东西,自己去取。
看着小狼狗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姚晨突然瞥见旁边一桌坐了个眼熟的年轻人,二十来岁,他侧对着自己,正与旁边的人说话。
虽然出来是为了二人世界,但都坐这么近了,姚晨不好装作没看到。
“泰清?”姚晨唤了一声。
对方闻言转过头来,正是房玉山,字泰清,小房相之子,朴嘉言的舅舅辈,虽然不是同一房,但他们年龄相近,交情还不错,因此与姚晨也算相熟。
房玉山此时也已经看到了姚晨,非常惊讶,没想到夜市之中还能遇到熟人,暗道时机太不巧了。
房玉山将姚晨介绍给身边年纪与他差不多的青年:“这位是姚景行,今科举子,曾在晋阳见过一面,是我祖父新收的弟子。”
那青年得知姚晨身份,突然想到不久前被分享的《小房相与我娘亲二三事》,内心有几分古怪,面上不露声色。
房玉山在介绍青年的时候,有点迟疑,那青年便主动道:“见过姚小哥儿,果然一表人才,我姓赵,京城人士,家中行三,唤我三郎便是。”没说表字。
姚晨与他见礼,同时打量那赵三郎,他气宇轩昂,丰姿潇洒,身着时下郎君士子流行的窄袖褙子(有点类似风衣),腰间佩玉,手上有写字的薄茧,是个读书人。姚晨顺带瞥了眼赵三郎身后的仆从,年约三十,须发皆黑,垂首低眉,看着训练有素,没什么存在感。
赵是国姓,虽流传较广寻常百姓中也有姓赵的,但能与房家相交,说不定是皇亲国戚。
这就说得通了,房玉山已经有了官职,朝臣与皇亲交往过密毕竟不美,得避讳着些。
姚晨自以为找到了答案,便说自己与朴嘉言一道来的,刚好可以与他们合坐在一桌。
姚晨先问候了房家长辈,和房玉山客气两句,后者有点心不在焉,频频留意周围。
姚晨当他对这环境不大自在。
“我是第一次来逛夜市,真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赵三郎亲切笑道:“真巧,我也是第一次来。”
“三郎是京城人士,竟也不曾来?今晚还不是过节,听说每到庙会,人山人海,府衙和皇城司还要派差役和侍卫维持秩序。”
“确是人头攒动,盛况空前,不过我只在城楼上看过。”
姚晨自认发觉了赵三郎的本质,怕也是宅男一枚,惺惺相惜,顿生几分近亲。
“其实我也不爱出门,你平日做什么?”
“当值,读书。”
“读什么书?”
“史书多罢。”
赵三郎大概觉得这般闲聊很有趣,与姚晨有问有答,说得口渴了就抿一口茶,兴致不减。
“看话本吗?”
“……不看。”实际是看过的,但他不要面子的啊?!
姚晨看他的眼神有点怜悯。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本手绘的册子,本来要给朴嘉言的,但是最近他让自己有点不爽,刚好难得遇到同类,对方不是上班就是学习,居然连小说都没有,太可怜了!
“这是我闲来无事画的三国故事,给你当消遣,看完了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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