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王爷中,就剩四王还有权力,皇帝迟早拿他开口,大哥还是离远一点吧。”钟蔚不得不再度提醒。
原以为柳大又要反驳呢,没想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也想离远啊,谁愿意做这个破官。爹不同意啊,总说光耀门楣,稳当。我看当官最不稳当了,兔死狗烹,皇帝心狠着呢,稍微沾上一点事就麻烦了。”柳大到底也是风浪中经历过的人,并非一无所知。
见时机成熟,钟蔚提出让柳大辞官,依旧去掌管海上生意得了。说起来,因为没人,柳家的海船生意都处于停滞状态:“爹,当个通议郎没什么用,还容易让人抓上把柄。大哥跟四王走得太近,迟早是祸害。”
柳庆自然舍不得:“我们柳家根基不是更弱?”
钟蔚微笑:“明年科考,我去考取功名,爹无需担心。最要紧的是狡兔三窟,咱们得把海上生意捡起来。京城,恐怕是呆不久了。”一直以来,钟蔚都在灌输「离开京城」的想法,好完成柳庆「含饴弄孙 」的遗愿。
柳庆还是犹豫。
再劝下去,又费时间又费精力。钟蔚直接花钱找了几个人,先把柳大灌醉,再弄去青.楼。柳大醉大了,直接在青楼的厅堂里手舞足蹈,那几个人趁醉滋事,把青楼的桌子椅子砸了。老鸨不干了,当即鸣鼓告官——这事儿彻底闹大了。
依律法,柳大直接被撤职。
柳庆这下再也不用纠结了,直接把大儿子打发去海上营生吧。就这么着,柳大带了好些家丁,乐呵呵地被支去了远在东南的垒州,承了父亲的经商天赋,倒风生水起。几年后,柳家多了近百只大海船,连带海边的渔村都富足了起来,可比他当个闲官有用多了。
柳大这走了,官场上被牵连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柳二是骁骑尉,不擅攀权附势,一个人就安省了许多。
柳庆失了左臂右膀,钟蔚乘机全部接下来。
他运筹帷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柳庆喜出望外,对钟蔚更加倚重。钟蔚有了实权,给太子拨出金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他并不想跟太子走得太近,钟蔚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是根系庞杂的柳家,一旦有意外,被诛九族,祸害可是几百号人。
一连数日,皇帝都没招钟蔚。
清静倒是清静,可惜看不到奏折,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也是头疼。却说,樊厚没有消停,一门心思找柳家的麻烦。柳家原本建了一条街,还没开业,官府就来查封,说奢侈浪费。
当初是皇帝说京城太冷清,让柳庆依照最繁盛的垒州的云熙街,建一条一模一样的。这才刚刚竣工,怎么就查封了,那么多银子又打水漂了。
柳庆自然据理力争,被钟蔚拉回来了:“商不与官斗,爹,你先别急,我有办法让皇帝下旨重开云熙街。”
听完钟蔚的办法,柳庆豁然开朗,不断赞许。
新皇帝登基。
元奚国是泱泱大国,周围的国家闻讯,纷纷遣使者来朝贺。使者们少不了在京城活动,不知几时起,就传出「使者们竟然嫌京城不够繁华」的传言。皇帝闻言不喜,恰好有一个名为诺托国的使者领队来朝拜。
为首的番使高鼻深目,用奇怪的腔调将海外的奇闻异事叙说了一番,或繁盛、或奇异,不一而足,十分有趣,引得皇帝大悦。一路说来,到了京城,番使却怪模怪样,不说话了。
皇帝忍不住问:“京城如何?”
番使打哈哈:“微臣就是素闻元奚之繁盛而来的,京城,不错。只是我曾观阅古籍,说元奚有一盛会,丽裳鬓影,人潮如涌,灯如游龙,飘于长街之上,为何竟不见这情境?”
皇帝不高兴了:“那是上元节才有的。”
番使眨了眨眼睛,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皇帝心里更不高兴,到了寝宫也是一副要发怒的表情,柳妃见了,温言软语地问怎么回事,皇帝就说了。
柳妃宽慰,说蛮子不懂事,又说一时繁华怎如百姓太平来得重要。
皇帝还是一个大疙瘩。
柳妃一边泡茶,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说起来,臣妾的故土垒州石城,有一条街,名为云熙街,倒从不拘泥于上元节放花灯。在夏日时,天有明星,空中有萤火虫,地上有花灯,倒是让臣妾很是怀念呢。”
皇帝顿时灵刚一闪,京城也有云熙街。前些日子樊厚和几个臣子参了一本,他看柳庆也不爽很久了,就直接给封了。如今,京城确实寒酸了点儿,要让那些没见识的蛮子长长眼,不如开了算了,反正也是柳庆在折腾,折腾够了再捏死。次日,他立刻责令太常卿操办此事,务必繁华,当然,银子是不会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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