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正在等候请示再进去,见刘县令到了,走上前来。
刘县令着急地问:“薛大夫,夫人这”
薛白也神色严肃,双眉紧皱:“今日中午看夫人并无什么大碍,胎儿虽大了些,但总不至于大失血。具体还要等薛某进去看看才知道,可这对于夫人太过冒昧,望县令大人准许。”
刘县令连忙点头:“薛大夫太客气了,这些不必过问我,薛大夫直接进去就好。”
薛白微微点头,看向屋内。产婆经验丰富,于接生处理失血一道比他在行。有产婆在,现下情况倒还控制得住。
“烦劳大人差人去将我带的弟子叫醒,让他到这里来。”
县令点点头,转身去吩咐。
薛白进去时,夫人已经喊得没了力气,声音低了许多。猛地瞧清楚屋内景象,他还是呼吸一紧。
情况较他想象的严重得多。床褥都染上了血,胎儿只出来半个身子,因为胎位不正,头卡着却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若是再这样卡着,胎儿可能会窒息死亡,夫人的失血也未必止得住。
这时,只听得叶昭在门外大喊:“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薛白沉声道。
叶昭进来后,也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他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当下愣在了原地。
“薛神医、薛神医,这可怎么办呀?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夫人”是白天见到的那个丫鬟,此刻正端着水盆帮产婆止血,一边急得哭了出来。
“你去帮她们止血。”薛白吩咐叶昭,自己则去把夫人的脉。夫人此刻脸上已全无血色,冷汗涔|涔,整个衣衫、头发都是湿的。
叶昭也有些慌乱,见他搭脉,便问道:“老师,怎么样了?”
薛白皱眉道:“散脉。”
叶昭学脉学不久,虽然自己把不出来,但于理论还算懂些皮毛。
大失血见散脉,多半是没救了。
产婆见多这类状况,也明白后续是怎么着了,叹了口气道:“既然神医也摇头,那婆子我也拿不出什么办法。那个丫头,”她对白日里那个丫鬟道,“你去问问主家老爷,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那丫鬟一听,立马哭了出来,对薛白道:“求薛神医再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夫人,救救我家夫人。”
此时刘县令也进来了,见这番场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还是产婆镇定,简述了情况,让刘县令做抉择。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也算是经典问题之一了。
这是叶昭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场景,此刻内心竟然一片空白。他忽然很后悔早上在茶馆说过的那些话,想到中午夫人捂着肚子温和又期待的笑容,不住地暗骂自己真是个乌鸦嘴。
刘县令又期盼着望向薛白:“薛大夫,真的没办法了么?”
薛白站起身走过来,沉声道:“还请县令大人先做抉择。”
话语一出,刘县令顿时神色萎暗下来。话的意思很明白,不敢保证母子都保得了,只能先保选中的那个。
夫人此刻已经昏了过去,血依旧止不住。耳边是丫鬟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声音不大,却充斥着整个屋子。
半晌,刘县令抬起头来,轻声说了句:“保孩子吧。”
不是“先保孩子吧。”
而是“保孩子吧。”
薛白看向他,神色说不清的复杂,道:“好。”
他对产婆道:“先继续将孩子接出来。”
产婆有些犹豫:“可是……不止血了么?不止血的话,夫人只怕会更快……”
薛白道:“你只管将孩子接出来,其他的不必管。”
产婆默然点头。
薛白又找到笔墨,快速写了张方子,径直走过来交给叶昭:“烦请县令找人带路,去县里最好的医馆,速速抓来。”
刘县令马上应了,出门去唤下人。
薛白又看向叶昭,嘱咐道:“务必由你亲自去抓回,不得交于旁人。”
叶昭严肃地应了,握紧方子疾步去了。
再看向夫人,此时孩子已有大半个身子出来了,夫人在半昏半醒间,只由着产婆帮忙使着力气。
薛白又重新搭上夫人的脉搏,凝眉看向她。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只听得“哇”的一声哭号,孩子生出来了。
半夜里药房皆关了门,要敲门等伙计醒了才抓上的药。叶昭提着几副药到府门口时,刚好听到孩子的哭声。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往里跑。
夫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脸色苍白得骇人,嘴唇看不出一丝血色。褥子全被染成了红色,产婆还在尽力止血。新出生的男孩儿被抱了出去,甚至没来不及见让他母亲瞧一眼。
薛白叫他速去将小包煎来,叶昭又火急火燎地跑去厨房。他不认药,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看清里面包的尽数黄色的是何药,只管按薛白说的煎好就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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