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穿制服的人跑过来,指着楼顶喊道:楼上的人下来!这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谁允许你在管制区大半夜放烟花的!
第20章 瘟疫
傅怀早上刚打开医馆的门,就有人猛地跌了进来。他连忙伸手去扶,看清楚是街上的流民,估摸着是本来靠在门上昏了过去。
他把人扶进诊堂旁的草席上,又开始给人搭脉。
近日流民愈发增多,都是从运城和临阳逃难来的,尤其以城东的贫民区聚集得多。有些流民在逃难的途中染上大病,有的在战乱里受了重伤,路不能行的,医馆便特意辟了一块地方安放这些坐卧不得的病人。
这是个三十许的年轻男子,缺了半条胳膊,腐肉可见,还未包扎过。傅怀一摸头上,发现他正发着高烧,便先去湿巾来退烧。
只听那人在昏睡中迷迷糊糊说着什么,意识不清地拉住傅怀的手腕不肯松开。搭脉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较寻常有些数,应当是发烧的缘故。
敷上湿巾后,傅怀又将那只缺损胳膊的腐肉清理干净,重新包好。
“水……水……”
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后,傅怀给他取水来。躺着喂水不便,他探手从脖子下面把他头捞起来喂水。手刚触上那人的后脖颈,就感觉摸到了一块凹凸不平的东西。
……像是一块疮疡。
他把那人彻底扶起来,仔细去看那块东西竟是一块溃烂!
说是溃烂,又不十分明显,红肿连成一片,但皮肤又未彻底烂掉。且只有脖子后那一块不大的地方。
想是烂了未及时包扎,也没有药能涂,便扩散到这么大。
他又细细检查了一下,又去开药方准备熬药。
薛白出来时,傅怀正巧不在诊堂。现下只有房中躺着的一个病人,他又走过去蹲下给人搭脉。
那男子还是昏迷不醒,但头上搭着湿巾,烧也不那么明显,显然是有人刚处理过了。
“师父,怎么又起这么早?”傅怀端着熬好的药走出来时,看到薛白蹲在那人身前,正俯身探脉。
薛白淡淡道:“不早了,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
傅怀不好意思地说:“不辛苦,哪及得上师父成天看那么多病人辛苦。”
薛白笑笑,指了指他手中的药罐:“已经熬好了?”
傅怀就把药罐急匆匆端到他面前:“我看他身上还有外伤,高烧也未退,便先开了一副药。师父你看……”
“不必叫我看了。”薛白起身,拍拍他肩膀,“你如今已能够独当一面,不必每个方子都让我过目,放心用便是了。”
“嗯。”傅怀点头,因为受到师父夸赞而有些云里雾里的。
“绶之呢?”薛白又突然问。
傅怀愣了愣:“哦,他去城南提药材了。大约中午能回来。”
叶昭一路匆匆忙忙往回赶,看到街上尽是官府的人在巡街,穿得很厚实,甚至带了口巾。
巡逻的卫兵吆喝着,见到行人便呵斥着让赶紧回家去,关了门不许出来。也不说是出了什么事,一个个神情严肃。
叶昭跟着车,被一小队卫兵看见了,也被吆喝着快些回家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叶昭扶正车上驮的药材,擦了把汗问。
“估摸着是城东那边出事了。”车夫叹了口气,赶着马让走快些,“我今早便瞧见官府的人都往那边去了。现在又要封街,想来事情还不一般。”
“这阵子太乱了。”
“谁说不是。两地的难民都往这儿涌,天寒地冻的,这要是搁往年,非闹出一场大疫病来不可。”
“往年?”叶昭问,“你是说哪年?”
车夫摆摆手:“你年纪小,可能那会儿还不懂事。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前的那场大瘟疫,你听说过没?”
叶昭这才反应过来,道:“自然是听说过的。”
“那年天气和今年一样反常,但正是夏季的时候,瘟疫起得猝不及防,死了不少人。咱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家哪愿意派人过来,就叫咱们自生自灭。”
叶昭沉吟不语。他怎么会不知道,那场历史上有名的大灾难,而薛白就是在那儿把叶昭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车夫又大着嗓门问,打断了叶昭的思绪:“对了,你这药送北街的哪家来着啊小伙子?”
叶昭回过神来:“送到薛氏医馆。”
车夫“哎”了声,回头看他:“原来你是薛大夫的徒弟啊!那我还和你讲什么瘟疫,你去问薛大夫便知道了,当时要不是他,咱们这邬州城可就算完了。”车夫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你那时还没跟薛大夫吧?我记着那会儿薛大夫还是一个人开着医馆,名不见经传来着。”
“嗯,没跟。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叶昭说的是自己,而不是当年的那个叶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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