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迹狂乱无章,看似像随心所欲书写,不仔细辨认甚至认不清上面的字句。
少年们不止一次看到过这句话,却从来不理解它的含义。师父从来不喜卖弄文采辞藻的人,他总说这些诗句华而不实,毫无用处,借此掩盖自己没读过几首诗词的事实。
这样的话绝不像师父写的,但也却是他写的。
再仔细看,这样的字迹虽然潦草,但却比师父以往写的任何字都要好看得多,用心得多。
叶昭想去翻梦里那本书,想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话。
然而他伸手去够,就要够到那本书了,再一向前探时,却猛地被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他自床上起身,睁大双眼,无神地望着四周。
寂夜无声。
他点上床头的灯,在灯光下翻开了手边的《红炉玉钥》。
他使劲地往后翻页、往后翻页……
直到翻到了其中一页,突然就停下来。
不知为什么,明明写得那么难看、字迹那么淡,但他却知道这行字是什么,冥冥中他好像一下子就能认识这些字。
叶昭看着那页的最下方,墨迹已经褪色,几乎要看不见,在昏暗的灯下似乎能拽出影子,寂寥无比。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遇到了些不太愉快的事,真怕也把这种坏情绪带进文里去,不敢写了都。
突然就想起一句台词:世事本就不公,你待如何?
晚安鸭。
第41章 我心
叶昭反复看着那一行字许久,突然将书烫手山芋般地仍开,胸口不住地跳动。
这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几乎要窒息,一眼都不愿意再多看,仿佛是什么可怕的事物,紧紧缠绕着他,甩都甩不开。
这本书就像一本魔咒,自从韩佳将它带给自己后,这些奇奇怪怪的梦就开始纷繁迭起、夜夜不休。
叶昭静了会儿,这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渴,连着咳了好几声。
窗外月亮正高,寒光透过窗户打在木棱上,映出几分萧瑟。
叶昭下去倒水,凉润入口,一连喝了数杯,这才感到舒服一些。
他下意识便想出去看看薛白。
薛白的屋子离他的不远,走了几步便到了。然而当他向里张望,灯是亮着的,但显然里面没有人在。
又到哪里去了?
一阵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便升腾起来。
叶昭大半夜里顶着寒风出去找人,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几件。
今日赵家人那样的态度,明显是不对劲的。以赵大人那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放过薛白。既然赵大人想查什么事,那么不查到底是不会罢休的。
他忽然就开始担心薛白,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临阳不比邬州,薛白虽说生在临阳,但人脉全在邬州。邬州城里几乎人人识得薛大夫,都是恭敬有加。而这里却不一样,而且乱兵又多,在这里,薛白只要独自一人出去了,他就开始惴惴不安,生怕他像上次一样弄得一身伤回来。
可他师父哪里懂他的心思,总是时常消失不见,而且从来不告诉他。
街上没什么人影,叶昭走了薛白应当会走的几条街,都没找到人。
他往赵府那条街拐去,越走便越觉得心慌。短短一条街,却像走不到尽头一样。
赵家的人是什么德行,短短几日他就看出来了。这大半夜的,如果真是他们把人叫出去了,能有什么好事!
叶昭是真的害怕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
按理说薛白那样的性子,赵家的人即便是对他横声横气,也得压着点分寸、可叶昭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离赵家不远处的小巷中传来一阵不高不低的谈话,听得出是有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但依然听得出是在争执。
“薛白,你老实说了便是,我们也就不为难与你。你究竟知不知道?”
叶昭侧耳听,正是那恶管家的声音!
然后,薛白冷淡的声音接着传来:“我说过了,我并不知道。”
管家道:“胡说!据我所知,你这徒弟正是在夫人和小姐去世后不久出现的,若说你不是故意的,这么巧合的事、谁信?!”
“薛某从不说谎。”
事实也偏就是这么凑巧,连薛白自己都没想到,收养的徒弟正好是赵大人家里失散多年的公子。
管家自然是能耐的,只要稍稍一查叶昭的过往背景,便能和丢失的少爷对得上、确认身份了。
如今他怀疑是薛白刻意报复,明知叶昭身份,依旧瞒着不让与赵家相认,甚至收在身边收作徒弟,整日给自己当牛做马。
在赵家人心中,薛白当真是禽兽不如,这一点还真是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薛白自然不可能知道叶昭的真实身份,赵家多年来掩藏着丢失了少爷的消息,薛白更是无从知晓赵家还有这么个遗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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