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台凛起来,问:“什么意思。”
“我都看见了,那些照片,”苏召清压低声,黏糊糊的腔调,“你妈那点骚鸡功夫,你学得不错么……”
脑子里嗡得响了一下,反倒把对面的声儿衬得更清楚了。
苏云台捏紧了手机,想把它捏碎,嗡鸣之后,他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东西终于崩断了。
第85章
还没收线,苏云台一步冲进里屋,从堆杂物的书房里翻出温遥那只樟木箱。这是后来去帝王令的车库里拖回来的,上头的灰还没拂掉,箱子打开,一堆破铜烂铁上头,躺着温遥和苏召清的结婚照,蒙尘太久,已经卷了边。
他看着照片,对电话里的苏召清说:“好,我答应你,就明天吧。”
说不慌是假的,叫了近20年父亲的人,这个人还是个虐待者、杀人犯,但他身体里积满了愤怒,快要溢出来了,还有失望,苏云卿又说对了,失望比恨意更强烈,更能摧折一个人,他几乎要叫喊,几乎要咆哮,他好像又看见温遥那滩血,看见那只水壶,那血都要漫上他的白球鞋了。
第二天苏云台起了个早,先去了趟工作室。游雪不在,万小喜一个人在吃早饭,苏云台问了问,万小喜说游雪出去谈事儿了。
苏云台点头,想来游雪还没放弃,找着新目标了。
临近中午,苏云台跟万小喜打了声招呼,要出去一趟,说万一没回……到嘴边又把话咽下去了,万小喜正跟《尽吹散》的剧组确认行程,挥挥手就算知道了。
苏云台租了辆车,先回了一趟家,然后才往南郊的山上去,苏召清说在半山腰见,苏云台记得那儿有个湖,湖边还有座小凉亭,风雨里飘摇了太久,牌匾都快烂光了。
有年头没来过,公路都修出来了,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方。他把车停在凉亭边,一抬头就看见苏召清的背影,站在湖边。
二十来年前,他们一家趁着暑假来过,苏召清难得有假期,苏云台很高兴,他们一块儿打了两只兔子,温遥在凉亭里替他们爷儿俩倒了酸梅汁,嗓子特亮,喊他们来喝。大概就是这么个场景,苏云台眯着眼睛回忆,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难得好的记忆有几分真几分假。
走近了才发现苏召清在抽烟,闻得见呛煞人的烟气,苏云台先叫:“爸。”
苏召清回头,一双老眼上下打量一下,才回:“来了。”他冲苏云台身后望,“还开了车啊?”
苏云台点头,“自己开方便点儿。”
南郊山不多,胜在险峻,也因为太险,比起西边的柳泉山,这儿开发得要少,若不是年节假期,很少有人来。苏云台四周望了一眼,周围没什么动静,苏召清像是一个人来的。
苏召清哼着笑,“我还当是东西多,得开车来。”
“是有不少。”苏云台面无表情,“你自己去看看。”
苏召清倒很警惕,“我不傻,你去拿下来。臭小子,别耍花招。”
苏云台转身就去车上把大衣箱扛下来,放到苏召清跟前,说:“温遥留下的东西,全在这了。”
苏召清蹙眉,狐疑道:“这什么?”仔细看看又说:“这不你妈的衣箱吗?”
苏云台一言不发,把箱子打开,打头一张结婚照,温遥是笑的,苏召清也是笑的,确实是一副璧人。他把结婚照翻过来,松垮垮的相框后头还有张小照,拍的是刚出生的苏云卿,抱在一双男人的手里。
苏召清几乎立刻怒了,问:“这什么意思?”
“这就是温遥藏的证据。”苏云台把那张小照递给他,“你要就拿去。”
“这他妈算哪门子证据?”苏召清退开一步,“那野鸡搜集了一箩筐!怎么会只有一张照片!你他妈蒙谁呢你?”
苏召清不信,一把搡开了苏云台,自己去翻樟木箱,珠钗环佩被翻出来了,苏召清扔开,往深了扒,撕破的戏服被拖出来了,也扔掉,最底下还有两件玩具,一个是拨浪鼓,还有一件软不拉几,像是层塑料。苏召清没认出来,苏云台认出来了,是小时候苏召清教他学游泳时的救生圈,白色的,上头还有两只黄色的小鸭子,一大一小,从前温遥指着大鸭子说这是你爸爸,小鸭子就是你,苏云台问那妈妈呢?温遥就笑一笑,说妈妈站在岸上看宝宝呀。
东西扔了一地,苏召清还不放弃,想把最底下垫的报纸掀起来,指头太糙,掀了几次才抓起来。他正反面看看,骂了声“操”,又扔开了。
苏云台瞧着他,抽了根烟出来,点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在抖,黑烟干燥,烟气温暖,他深深吸了一口,抬头就看见苏召清正瞪着他。
“还有呢?”他问:“是不是在你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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