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虽不识得眼前这个义子,一时记不得书中有记载过这个义子的事情,或只是大约提了一笔,林让并没有过多注意,不过面上滴水不漏,并没有表情显露出来,而是说:“殿外有佟高的军队看守,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这样一说,义子林奉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僵硬,不过很快消失殆尽,对答如流的说:“不瞒义父,如今佟高的军队已经收编了玄阳所有兵马,整个玄阳城已经落入了佟高手中,朝中所有官员都归顺了佟高,就算是有些骨气的,也是敢怒不敢言。那佟高想要独吞义父的宝藏,生怕义父有个好歹,奉儿又是太医令,因此便让奉儿过来探看义父。”
林让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林奉,原来“自己”的义子是太医令。
书中的太医令是东武年代,掌管医药的最高官员,通俗的说,其实太医令就相当于最高级别的卫生部部长。
林奉年纪轻轻,能胜任这个职位,想必也是受了他义父的庇荫。
林奉说罢了,声音十分温柔关切的说:“义父,佟高的势力滔天,如今朝中没有一个人敢与佟高对抗,义父就算徒留宝藏又有何用?佟高虽为了宝藏不敢立时对义父下毒手,但奉儿听说,佟高已经准备令人来对义父用刑……”
林奉握住林让的手,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担忧和心疼,继续说:“义父,奉儿实在不忍心看义父受这般苦楚,不如……义父便把宝藏的地址告与佟高罢了。”
林让一听,终于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义子,是替佟高来劝降的,那满眼的关切备至,其实只是为了套出宝藏。
林让心里明镜一般,怪不得魏满临走的时候,会提醒林让小心。
林奉说罢了,见林让一直没言语,心里有些没底儿,正心慌着,就瞥见长显殿的一扇窗口竟然半掩着,没有关死。
林让顺着林奉的目光一看,那不正是魏满跳出去的窗口?林奉进来之前,魏满跳窗而走,不过其实魏满并没有离开,正藏在窗户下面偷听。
林让一看,眼见林奉就要走过去,一旦走过去魏满肯定就会露陷,林奉又是佟高的人,依照佟高恨不能将魏满千刀万剐的性子,必然会对魏满下毒手。
林让想到这里,突然一眯眼睛,“啪”一声,一把扣住林奉的手腕。
别看林让身材羸弱,抓住林奉的手却异常有力,纤细的五指仿佛铁锁,紧紧叩住。
林奉本就心虚,被林让这么一抓,吓得眸子直缩,惊诧的看向林让,说:“义、义父?可是奉儿……做了什么事情惹义父不快了?”
林让手上用力,将林奉突然拉过来,林奉没有防备,本已离开了榻边,又被林让一把拽回来,竟然半跪在了榻边,也就是林让的面前。
林让唇边露出一丝浅笑,笑容不达眼底,笑的没什么诚意,借着淡淡的月光,反而令林让的笑容显露着一丝丝料峭的寒意。
林让不让林奉去看窗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将人拉向自己,附身过去挨在林奉旁边,轻声说:“奉儿,你是真的……关心我么?”
第12章 真心待我
林让的话轻飘飘的,他的声音本就温柔,清冽和温润矛盾又统一的结合在一起。
此时仿佛在说悄悄话,低声在林奉耳边呢喃着。
林奉却足足吓了一跳,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感觉不是被林让握住了手臂,而是被枷锁钳住了手臂。
林奉眼神一晃,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根本没工夫去管虚掩的窗户。
林奉的嘴唇抖了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说:“义父何出此言呢?在这世上,义父是奉儿唯一的亲人,奉儿能进入朝廷,有如今的作为,一切不都仰仗义父么?”
林奉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这年纪能胜任太医令,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这都是因为林奉是林让的义子。
林奉说了一些好听话,又说:“奉儿不关心义父,还能去关心谁?”
林让看着林奉,挑唇幽幽一笑,顺着他的话说:“没错,这天底下真心待我的,也只有奉儿一人了。”
林奉觉得义父分明在笑,但与从前竟然大不相同了,义父不笑的时候有些冷清,笑起来反而更加冷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逼人气质。
林奉因为心虚,就说:“奉儿进来给义父请脉,不便久留,以免那佟高起了疑心,这就先告辞了,明日奉儿再来给义父问安。”
林让没说话,只是微笑的松开了林奉的手腕。
林奉如蒙大赦,轻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气息顺畅的流入了胸腔,之前那一瞬林奉仿佛忘记了如何呼吸。
林奉不敢久留,很快便起身离开,消失在长显殿的大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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