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父显然不想给林让好脸子,按理来说魏父捐官,其实就是宦官开的方便之门,林让身为奸宦之首,和魏父没什么太多的过节,而且魏父为人圆滑,也不愿招惹林让这种狠角色。
但如今不同,林让已经从万人之上,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魏父不但看不起林让这个阉党,更觉他是个拖累。
面对如此拖累,魏父能给什么好脸子?
魏满一看,连忙打圆场,插在魏丘和林让中间,笑着说:“父亲,那后面是辎重的车子,咱们现在应当共同一心,无有分歧才是,快上车罢。”
他说着,亲自扶着林让和小包子上车,然后又安抚了一下魏父,众人这才全都登上车去。
上了车马,林奉赶紧给魏满包扎伤口,他的手臂和手心全都受了伤,流血严重。
林奉是太医令,医术自然是不用说的,麻利的给魏满褪下衣衫,清理手臂上的伤口。
魏满衣衫早就划破了,包扎好伤口之后,换上一件干净的劲袍,将伤口一挡,看起来就像不曾受伤一样。
车马粼粼的滚动着,快速往玄阳西面的赵梁赶去,魏父坐进车里,便没给林让一个好脸色看。
林让也不在意,他本就是个面无表情的人,既感觉不到害怕,也感觉不到愤怒,同样的,他也感觉不到别人的害怕和愤怒,所以魏父对林让生气,其实是白生气,完全多余的。
魏父冷冷的说:“尝听人说,列侯的财宝堆积起来比武山还要辽阔高大,不知是不是真的?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以讹传讹?依老夫看来,不会是列侯传出用来保命的谣言罢?”
林让的宝藏传的神乎其神,据说只要得到林让的宝藏,就可以招兵买马,得到整个天下。
因此军阀入京之后,虽然都对林让这个奸佞咬牙切齿,但是没有一个人对林让下狠手的,全都冲着他的宝藏,也要留林让一条“狗命”。
魏满何尝不是如此?
林让听着魏父的话,没有言语。
其实他早就说过了,不知道宝藏在哪里,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宝藏,因为他根本不是大家口中的阉党林让。
但是没人相信。
林让越这么“诚实”,魏满就越是不相信。
其实魏满起初也有些怀疑,宝藏恐怕是林让这个奸贼,想出来保命的说辞,但是后来魏满又觉得不像。
因为林让几次三番的否定自己拥有宝藏。
别看魏满玩世不恭,但他的秉性和表面一点儿也不一样,表里不一,他骨子里其实多疑的厉害。
林让越说自己没有宝藏,不知道宝藏,魏满就越觉得林让坐拥匹敌天下的宝藏。
如今的魏满已经对宝藏深信不疑,自然要千辛万苦的带着林让出京。
林让没有开口说话,显得异常沉默平静,这样一来,魏父就觉得林让异常“傲慢”,死到临头了,失势如斯还无视自己,当真可恶至极。
魏满的庶弟魏速第一次见到林让,他并不为官,只是个纨绔子弟,以前只听说过林让如何如何残暴,如何如何冷酷,如今一见,魏速并不觉得林让残暴冷酷,反而觉得风情无限,无论是形容还是气质,那都是顶好的。
只可惜……
竟是个阉党宦官,这若是生成了女子,全玄阳城的女子岂不都要黯然失色?
魏速贼眉鼠眼的打量着林让,上上下下都看了好几回,笑着说:“这便是林让?我怎么瞧着名不副实?生的如此明丽,怪不得能得到先帝的宠爱。”
他说着,低头看到林让衣袍下的手掌,纤细修长的手指藏在暗青色的袍子下面,纵使光线昏暗也觉得异常好看。
指甲又圆又润,犹如贝壳一般,食指上稍微染了一丝丝血迹,殷红的颜色令林让染上了一丝丝“人间烟火”,更加出挑,莹润夺目。
魏速“嘿嘿”一笑,看着林让的那双手,不知在想什么,眼珠子不停的旋转着。
林让注意到了魏速的目光,不过他对感情的事情向来不敏感,魏速的目光略带“奇怪”的看着他,林让只是皱了皱眉,随即瞥开眼去,顺着车窗缝隙看出去。
玄阳城郭黑压压的一片,因为佟高带兵入京的缘故,玄阳城陷入了空前的死寂,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又是黑夜,更是万籁俱寂,透露着说不尽的沧桑。
马车在出城的小道上飞驰,偶尔还能看到路边遗弃的死尸,有的尸体干脆烂在路边,有的尸体被削去了脑袋当做战利品,乌鸦成群结队的盘旋,马车一过,登时惊飞而起,发出“呼啦啦——”的振翅声。
林让眼看着无尽的沧桑,面上虽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不过还是皱了皱眉。
魏速贼眉鼠眼的盯着林让,魏父和林让无法置气,因此转过头去对魏满说:“我儿,咱们去了赵梁,你有何打算?虽为父有一些旧部,但万不能和佟高的二十万大军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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