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才说这个费许,乃是魏氏政权的大恩人,倘或没有这个费许,说不定魏满也不能这般起兵,创造一番丰功伟业了。
林让听魏速提起费许,便想到了这一节“剧本”。
日头已经偏西,他们还未进城,因此不能停车,众人便在车上准备凑合吃一些口粮。
林让和小包子也分得了一些口粮,众人刚分好了口粮,车子突然摇晃起来,并不是因为地势颠簸,而是从斜地里突然涌出一堆的百姓来。
林让打着车帘,因此看的清楚,那些百姓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个个双眼无神,面如死灰,一看便是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那些难民本在路边歇息,突然看到一辆马车路过,而且马车看起来还不错,他们饿得紧了,不由一哄而上,死灰一样的脸充斥着鱼死网破的狰狞,想要哄抢他们的粮食。
马车被阻拦在半路,使劲的摇晃了一下,马匹受惊,高声嘶鸣,还尥了一个蹶子。
魏速一晃,手里的饼子掉在车板上,当即怒火中烧,“哗啦!”一声钻出车来,“嗤——”的拔出腰间佩剑,大喊着:“谁敢找死!?”
他这么一吼,还拔了佩剑,饿红了眼睛的难民难免也会惧怕,当即全都往后缩了缩。
这些难民之中几乎没有壮丁,壮丁全都被军阀征兵征走了,剩下全都是妇孺老幼,还有一些先天残疾之人,唯有挨饿等死,了无生机。
难民被吓得往后缩,不敢上前,其中混杂着孩子,“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一个孩子哭泣,另外的孩子也跟着哭叫起来,登时刺耳的嚎哭声连成一片。
“叫他娘的叫!”
“再哭老子宰了你们!”
魏速大声咒骂着,挥舞着佩剑遣散那些准备抢车的难民,魏满只是往窗外看了一眼,紧紧的蹙着眉心,压着唇角,不见了往日里的轻佻和纨绔,但对于魏速的凶恶却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
林让看到这里,眼中没有波澜,却也皱了皱眉,立刻从马车里矮身步下,将手中的饼子递给了嚎哭不止的孩子。
林让的这个举动让魏满吃了一惊,魏满虽吃惊,但并未立刻发问。
反倒是魏速耐不住性子,冷笑说:“假清高作甚?这饼子便是你今日的口粮,你若想发善心,今日就挨饿,没有口粮再给你。”
林让没有说话,没有犹豫,甚至没有看讽刺他的魏速一眼,而是把手里剩下来的一个饼子,也递给了另外一个孩子。
小包子赵梁王扒在车窗上往外看,看到林让的举动,不由抿了抿嘴唇,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哒!”一声,也从车子里钻出来,动作敏捷灵动的直接跳下车,将自己的饼子也递了出去,送给难民。
赶车的从者和仆役们一看,不由都为林让和赵梁王的作为所动容。
这些从者和仆役们本不是贵族,也不是豪绅,生来都是奴隶罢了,因此他们能体会到难民流离失所的痛苦。
仆役们一看,也学着林让和小包子的样子,将自己的饼子分发给难民们。
那些难民见到了饼子,登时疯狂的往嘴里塞去,已经饿红了眼睛,也不见他们道谢,只顾着往嘴里吃,一边吃一边痛哭着。
魏满耳朵里听着难民的哭喊声,魏速的谩骂和讽刺声,还有萧瑟的秋风声,终于起身下了车,长身而立在林让身边,轻声说:“为何要把自己的口粮分给难民,你也知道,咱们的口粮不多了,今日你必然要挨饿。”
林让听着魏满的话,转过头去,他身量单薄,比魏满要矮得多,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魏满的脸。
此时林让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丝的疑惑,他虽没有感情,但疑惑还是会有,似乎不懂魏满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让淡淡的说:“魏校尉何出此言呢?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浅显易懂的问题么?让今日不吃,不过是少了一顿口粮,顶多腹中饥饿罢了。而这些难民倘或今日不吃,少了这一顿口粮,可能就是性命之忧……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让为何不救这些难民。”
魏满听着林让的话,他说的如斯平静,仿佛这个问题就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问题,而就是这么一个问题,到底需要多豁达的胸襟,才能说得出,做得到。
魏满眯了眯眼睛,突然抬手一挥,道:“放粮!”
“大哥!”魏速立刻阻止,道:“大哥,咱们口粮不够了啊!若是放粮,之后食什么?这些不过贱民,犯不着为了他们挨饿呀!再说了,这些可是饿红了眼的难民啊,万一放粮,引起他们的暴动哄抢,那可……”
他的话还未说完,魏满已经冷冷的扫了一眼魏速,淡淡的说:“你以为这些难民,能暴动的过我们带来的军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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