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列接过,没再用换了方方正正的正楷,而是用了有点飘逸的行楷。
他字练得不错,虽然充当纸笔的是很简陋的工具,写出来的字也是相当柔润漂亮,字如其人。
缪一眼就看出了上面的字体和别人的不同,顿时满意了,也没计较非兽人把他的名字放在最后才写了。
这一晚,在落雪将来的夜晚,兽人们窝在温暖的山洞里,度过了他们有生以来极少有的快乐时刻。
第二天闻列起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山洞、石壁上,凡是能用木炭描画的地方,几乎都被黑色的字迹铺满了。
他看了几眼,嗯,丑得触目惊心。
哭笑不得的走出山洞,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望他,乖乖自动排成两排,为他把中间开出一条道来。
闻列:“……”
芜和佐他们也出来了,见闻列和缪出来,立马可怜巴巴地看过来,那眼神,活像一只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可惜闻列视而不见,缪作壁上观,根本没打算回应他们的目光。
离得近的隹甚至被缪踹了一脚,颇有点嫌他出来丢人现眼的意思,“回去!”
最魁祸首隹的脑袋一下就耷拉了下来,他不敢反驳他老大的决定,也不敢向大巫求助,只要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其余几个兽人见了,也灰溜溜的回去了。
还没到一天,他们的硬气就被自己吃了。
昨天晚上,大家都在跟大巫学字,只有他们,在各自的小洞里面壁枯坐,听着外面的热闹声抓耳挠腮。
今早一起来,看见山洞里布满了大家的名字,就是没有他们的,几个兽人急得眼都红了,再也顾不上大巫的命令,他们自作主张跑了出来,希望能求得大巫的原谅。
没想到结果还是要回去。
“回来!”闻列叫道。
几人大喜,飞快地转过身跑回来,“大巫!”
闻列摆摆手,打发小狗一样,“我们不在的时候,给我好好想想,到底错哪了!回来我问,如果你们答不出来或者是打错了,下次狩猎继续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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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兽人欲哭无泪。
要他们想哪里错了,还不如让他们当即给那个小崽子跪下来来得痛快!
毕竟兽人们没什么三观,跪天跪地跪兽神,无聊打架跪跪,在帐篷里和非兽人打架也跪跪,早就跪习惯了!
可是,让他们想自己哪里错了,真是掐到他们的尾巴尖儿了。
几人几乎是绝望的跑回去了,跑得飞快,再也不敢一步几回头的看了,就怕大巫再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们去做。
其他兽人望着他们凄凉的背影,心里同情了几秒钟,不由庆幸自己没有惹事、没有打架、没有多嘴。
闻列没再管那几个,招手叫凃过来,“你会种草,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别人负责狩猎,你就负责找找看有没有能食用的草。我记得,荆刺花就可以在极寒中生长?”
凃还没有从昨天的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昨夜辗转一夜没怎么睡,这时候看上去亢奋又恍惚,他连连点头,“对,荆刺花哪里都可以长,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荆刺花都会长那么粗长的根,有的很小,有的没有,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以长到这么大。”
凃两指叉在胳膊上,对闻列比划着。
闻列有些意外,他看向陌,陌回了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当初他和格找到的那些荆刺花根,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闻列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这个,“你只负责找荆刺花或者其他在雪地里能够生长的草就行,不用管他们能不能吃。”
他拍拍凃的肩膀,“你的阿母居然是侍命祭司,如果以后有时间回部落,你愿不愿意把他带出来和你一样学习更多的草药知识?”
凃眼神一黯,“阿母他,已经回归兽神的怀抱了。”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的兽人,几乎都已经没有了在世的亲人,而半兽人们,则更加坎坷一些,他们多半是被父母亲手抛弃,少部分则是在父母死后被赶出了部落。
所以他们对于以前的部落,才缺乏应有的归属感。
一旦部落的某些制度动摇了他们的利益,兽人们就毅然的选择了离开。
因为他们毫无牵挂,有的甚至和部落的当权者有冲突、仇怨。
闻列一顿,“抱歉。”
凃摇了摇头,问道:“大巫是要把完整的植物弄回来,还是只拔露在外面的?”
闻列惊讶于他的细心,更惊讶于他的吐词,“你知道植物?”
这里的人们对植物没有认知,高大的乔木之类就是树,灌木是小树,再小的就是草。
闻列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有谁提起过“植物”两个字,就连他自己,也入乡随俗,快要把草叫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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