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眼里噙着泪,摇头往回推,道:“不行,姐,这要是被我姐夫他们知道了……”
“你管他做什么?我哥哥发送,我出点钱又怎么了?这合情合理。好歹我给他生了宝哥儿和贤哥儿。这点钱不算什么。去吧,姐先去张罗着点饭菜。这两天家里头人多,你且辛苦些。等发送了,带锁头来我家吃饭,姐给你做好吃的。”
兰子抹着眼泪,推着狗娃出去买值钱。回过头将还在烧纸的锁头抱起来,小娃娃在二姨娘的肩膀上又哭了一通,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肩膀。兰子轻轻叹了口气,暗想着当年出嫁的时候,这锁头才刚会走。当年哥嫂都在,他们生的大姐儿也在。这才几年的功夫,这个家都要散了。
狗娃去了村口。乡野小村,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店,就是村里头有个家里养黄牛的人家,每半月回去村里采买些东西。回头卖给村里人,赚点散碎铜板,卖的东西多且杂,价格都不高,算是方便邻里了。
那家人院子外的树下头,放了个大酒缸,酒缸上头盖着,摆放着酒壶和小菜儿,周围围闲坐着几个人。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平日无所事事的老爷们,会喜欢坐在这边喝小酒聊个闲天儿。
“张哥,我买点纸钱。”狗娃摊开手,从里面数出来六个铜板。
张哥人三十来岁,已经续了胡子,人瞧着面善,不是个坏人。
他看一看狗娃,想要开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这世上从不缺命苦的人,可眼前瞧见了,还是免不了心疼的。
多给狗娃拿了一捆,张哥将钱收起来,看着狗娃回过头离开。
等人走了,安静下来的众人才继续开口聊天。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人都走了,还留下这么多烂摊子,别说是个半大孩子,就是三四十岁的爷们也受不了。”酒缸旁坐着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有些怜悯的说到。
另一个头上长癞的男人点点头,随后压低了些声音道:“你们说,他还能继续养着那小子吗?早前就说那孩子命里带煞,不是个好物件托生。现在眼瞅着把爹娘姐姐都克死了,再养下去能有好吗?”
八字胡不太确定的摇摇头:“谁知道呢,狗娃那孩子也是个老实孩子。他哥哥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于情于理,也没有不养的道理。”
长癞的男人啧啧两声:“那孩子鬼知道能养活多久,养时间长了,说不定狗娃那小子也被克了。”
“嘘!”八字胡提醒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随后又道,“不过陈大这回死的确实奇怪。人都出去一个月了,上回传回来消息还是在百里以外,怎么就不明不白死几十里外了?看方向,也不想是从百里外回来的路上。也没人说得清是去干什么去了。”
长癞男人仔细想一想,猜道:“许是跑马队去了?这也说得通。马队又累又危险,可给的多。陈大是要养两个小子的,狗娃又到了娶媳妇的岁数,急着赚快钱也正常。”
八字胡叹了口气:“这谁知道呢。”
角落里坐在树墩上捧着茶碗吃茶的年轻男人听了半晌的闲话,总算将一盏喝了小半个时辰的茶汤喝尽,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铜板,起身放在树墩上,又将茶碗放在上头,起身离开了。
张哥探头看了一眼,瞧见那男人一身白衣,带着本地不多见的干净。那人坐下来只要了茶没多说话,就在那坐了半晌实在少见。
这里南北通透,常有赶路的人走到半路停下来吃口茶歇歇脚,也就没人在意。
狗娃抱着纸回家,进了灵棚还是小锁头在那边跪着,不见二姐。狗娃将纸钱放下,问锁头:“你姨娘呢?”
“高姥姥叫回去了。”小锁头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高姥姥是说贤兄弟哭、宝兄弟闹,吵着要娘,二姨娘就回去了。”
能有什么大事会让一个当妹子的连哥哥的丧事都不参加?不过是二姐婆家人不让她在这边多参合罢了。
二姐的婆家人什么德行,狗娃心里头明镜似的。
“那就回去吧,你两个兄弟都还小,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狗娃也不想锁头多想,将纸钱整理一下,将已经熄灭的火盆重新点燃,继续烧纸。
等了一会儿锁头都没声音,狗娃回头仔细看看,发现锁头正挤着眼泪,闷声哭声。
“锁头?”狗娃问了一声。
“叔,我真是扫把星吗?他们都说爹娘还有我姐是因为我才死的。”
狗娃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忙将孩子抱在怀里:“你听哪个烂舌头的说的?”
“高姥姥。”
狗娃咬碎了一口银牙吗,他知道二姐的婆婆生性刻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恶毒到跟一个刚刚失去亲爹的五岁孩子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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